两仆人看朱元展皱眉,忙轻声问道:
“老爷,咱们还跟吗?”
“跟啊!赶紧的。”
你想,一个当爹的看见自己闺女进了勾栏,这万一被人调戏了可咋整,必须跟上啊!
这家勾栏叫‘红叶枫京’,啥意思咱也不知道,就是看着挺气派的。
门口的两个迎宾,看见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咋看咋觉得奇怪。
这来勾栏里玩,大多数是男子,这要是俩男的也说不出啥了,可这关键是爷孙俩,不得不让人怀疑。
他俩进门前,两迎宾还伸手拦了一下,可那蒙面女子直接扔出两块碎银子,看在钱的份上,两人被热情的领了进去。
安然进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只因为这家勾栏的门上竟然镶嵌了几块碧绿色的琉璃,为了一探究竟,她便进来了。
进来,安然便直接找主事的。
迎宾思量,这位该不会是来找工作的吧。毕竟这女子蒙着面,估计是个美人?
思及此,他把安然和黄飞率领到了后面的一间厢房里。
没多会,一个中年男主事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听说你们找我?”
“没错,”安然礼貌见礼,“我想打听下,你门上的几块琉璃是从哪里买的?”
黄管事想了很多种可能,也不承想这位姑娘竟然是问这个。
他摇头轻笑,
“这个我无可奉告。”
“喂,别这么小气吗?我又不是你们同行,我只是想买一些琉璃瓶子,苦于没有卖家。”
黄管事上下打量安然,又打量了几眼黄飞率,这老头虽然白发苍苍的,但精气神还挺好。
且看穿着,就都挺朴素的,加上那一口外地口音,倒真不像是同行。
“你们等着。”黄管事扔下一句话出了屋,没多会又折返回来。
此时,他手上托着一个长条锦盒。
锦盒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到木桌上,接着又小心翼翼的打开,就像是里面藏着件珍宝般。
盒子打开的一霎那,安然眼睛瞪大,“琉璃瓶?”
就见里面躺着一个翠绿色的琉璃花瓶,底座往上做了旋转的水滴造型。
不仅如此,上面还有蓝红黄三色的渐变,就像是三种不同的染料滴进了绿色的染缸里一般,形成了颜色之间的渐变。
美是真的美。
黄管事看出安然眼中的欣喜,便开口说道。
“嗯,没错,你若是想买,我倒是可以割爱,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出的起银子了。”
“多少钱?”安然。
黄管事没说话,只是伸出一个手指。
“一百两?”
黄管事摇头。
“一千两?”安然心里已经在骂娘了,一个破玻璃瓶子哪里值这么多钱?
可黄管事继续摇头。
“你不会告诉我,这瓶子值一万两银吧?”
“没错。”黄管事这回认可的点了点头,“想要吗?”
“你告诉我,它哪里就值一万两啦?”
安然鼓着腮帮子运气,脸上的面纱也随之一起一伏的。
“哼,你买不起,不代表别人买不起。外面可有一大群人抢着要呢。”
说完,他扣好盒盖,抱起琉璃瓶就往外走。
“等等!”
黄管事被叫住。
*
朱元展的茶喝了一杯接一杯,一个仆人已经尾随过去好久了。
终于在他有些坐不住时,找了回来。
就见那仆人对朱元展耳语了一番。惊得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没多会,就看安然那白胡子老爷爷同伴也出来了,找了个散座抱肩往那里一靠,脸上就写了三个字,那就是‘不高兴’!
这时主持人走上了舞台,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诸位,接下来,给大家换个口味,咱们红叶枫京来了位仙女,接下来咱们就来看仙女的表演好不好?”
“好!”
哗!下面掌声雷动。
“哼,好个屁!”
黄飞率瞪了眼台上,翘着二郎腿把视线瞥向了一边。
正好瞧见不远处朱元展一桌的主仆三人。
可看那位富商,似乎对这接下来的演出一点也不感兴趣,那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黄飞率来了兴趣,几步走到他那桌坐下。
“这位小友,一起拼个桌?”
仆人刚想驱赶,却见朱元展冲他摆了摆手。
只是小友?好吧!谁让这厮的扮相比自己还老呢,而且称呼自己小友,那就是在说自己年轻呗。
想明白这个逻辑,朱元展唇角微勾,伸手招呼来侍者,要了这里最好的茶和最贵的点心。
“老哥,遇到就是缘分,多个人聊天也是好的。”他嘴角含笑说道。
“的确,多个人说话,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黄飞率看出这位富商的豪爽,内心对他便多了一丝好感。
两人的开场白还没聊多久,就见漫天下起了桃花雨,接着,一身红衣的蒙面女子从空中翩然落下。
同时“叮叮当当”悦耳的琴声也随之响起,
似乎是乐师们对新曲子还不甚熟悉,曲调停停起起。
可这却一点没影响安然的发挥。
众人这才瞧见,她手执一壶酒,接着仰头狂饮,酒水顺着她的脖颈流下,突然“啪”的一声,那酒葫芦被她从腰间抽出来的宝剑一分为二。
这一幕看得台下众人都愣住了。
黄飞率,莫非是舞剑。
“定是剑舞!”朱元展。
可下一秒,
“我用山川做酒,敬你旷世温柔,就算至死亦不休。我乘一叶孤舟,飘荡江水悠悠,只剩我一番深情徒留。
你用岁月做酒,还我此生风流……”
一首好听的《做酒》被安然用舞剑的方式演绎了出来。
舞台上,安然手中执剑,辗转腾挪上下翻飞,那劈叉那下腰,那每一个动作,都可谓是经典且高难。
“这,这……”
朱元展:照说这村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些。莫非是搞错了?我难道一上午就跟了个寂寞?
黄飞率:“这什么?”他瞥了眼朱元展,眼里还隐约流露出一点小骄傲,
“这没什么,就是练武走火入魔的结果。”
他说完,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继续看着台上,
“可真帅!”他无声说道,脸上还哪有之前的不情不愿?
听说安然要以登台表演的方式,换得那琉璃瓶,黄飞率还有些不高兴。
毕竟他可不喜欢安然靠这种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奈他也没有一万两银子啊,最后没办法只能妥协。
在后台时,他最后的妥协是不得穿着暴露,如此这般交代完后,他才来的这前面监督。
不过,现在看来,这着装的确是过关了。
黄飞率点了点头,冰封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笑意。
一曲好听的《做酒》演艺结束,台下安静许久,却突然爆发,那是掌声雷动,震耳欲聋。
“你是彩诗吗?”
就见一个红衣公子不顾形象的飞身上了舞台。
“是你吗?你告诉我是不是你?”
安然把剑背于身后,她刚想离场,却没想到来了个砸场子的。
朱元展更是呆愣当场,
看来我终究是跟错了,我的囡囡怎会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