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有一声闷哼在她耳边响起。
卿一然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司止渊站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躯将她牢牢护在身后,黑色西服里面的白色衬衫上浸透出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酸味。
卿一然从来没有想过哥哥最爱的化学试剂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司止渊!”卿一然惊呼一声。
司止渊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这次又是我的错,因为我,她才会这样对你。”
卿一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恐惧,她迅速行动起来。
她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撕开司止渊身上的西装外套和衬衫。
布料在卿一然的指尖下发出“嘶啦”一声脆响,随即被狠狠地抛向一旁。
卿一然在旁边绿化带里抓起一大把土洒在司止渊的背上,对着肖管家大声说道:“去对面药店买饱和的碳酸氢钠,越快越好!!!”
肖管家完全震惊在原地,直到卿一然叫醒了他。
肖管家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司止渊闷哼一声,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但他依然紧紧地护着卿一然,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要为她挡住所有的危险。
“你没事吧?”卿一然焦急地问道,伸手想要去查看他的伤势。
司止渊抓住她的手,声音虚弱却坚定:“别碰,会弄伤你的。”
刘护士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那可是司止渊,她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命,她卿一然凭什么?
她凭什么?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无数的疑问藏在刘护士惊恐的眼神中。
这边肖管家买了一大堆饱和碳酸氢钠回来,司止渊整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吃力。
卿一然一边紧紧支撑着司止渊,一边教肖管家操作步骤。
大瓶大瓶的饱和碳酸氢钠稀释着司止渊背后的浓硫酸。
司止渊看向刘护士,眼神冰冷如刀,仿佛要将她凌迟。
刘护士被他的眼神吓得瘫软在地,手中的玻璃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把她抓起来。”司止渊冷冷地吩咐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将刘护士控制住。刘护士也没有挣扎,她只是很不解的看着司止渊的行为。
司止渊收回目光,双手紧紧抱着卿一然,他坚毅的下巴抵在卿一然的肩上,眼神突然温柔下来,声音却带着一丝自责:“对不起,又差点害死你。”
卿一然摇摇头,眼眶微微泛红:“这次不是你的错。”
终于,当那股难以承受的痛苦达到顶峰时,司止渊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他吃力的用双手捏住卿一然的肩膀,身体缓缓后移,两人面对面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拼尽全力想要保持清醒,他想要再多看卿一然一眼,因为他第一次从卿一然眼睛里面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感。
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可以确信那不是厌恶,也不是讨厌,更不是憎恨……
“你寄给我的那份解约合同我还没有签字,只有你一个人签字的合同不生效,所以我们的恋爱合同依旧有效。我依旧要履行合同义务,做一个合格的甲方。我不像你,总是毁约,卿一然,等我好了我真的要让你好看。”
司止渊用最虚弱的语气说出了这句最霸道的话。
卿一然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合同中最后一个条款。
“不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因为任何困难,不管发生什么,甲方都要第一时间站在乙方面前。”
“……不管发生什么,甲方都要第一时间站在乙方面前。”
“……甲方都要第一时间站在乙方面前。”
……
这句话一遍遍回荡在卿一然的脑海中。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睁睁看着司止渊逐渐失去意识。
司止渊真的不想失去意识,他迷恋卿一然此刻看他的眼神,但最终他还是无力地倒在了卿一然怀里。
他倒在卿一然的怀里,嘴角挂着一丝微弱的笑容。
随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但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松开紧握着卿一然的手。
他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卿一然:他是个合格的甲方,而她不是一个合格的乙方。
夕阳下,两人紧紧相拥,天空流淌下的美妙光影,或迷醉或动容……
救护车随后便到了。
到了医院,院长给出了最高规格的待遇,将全院各个科室最好的医生全都抓去给司止渊看病。
皮肤科的专家不停的称赞卿一然反应快,第一时间处置得十分及时且十分专业,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糟糕,医院给司止渊做了最为专业的创面处理,加上后期的修复,基本不会留下疤痕。
VIp病房外,肖管家恭敬的站在门外。
今天的事情确实也吓到了他,倒不是因为司止渊受伤了,而是因为卿一然的脸差点被毁了。
要是那些浓硫酸正面朝着卿一然的脸泼过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美若天仙的一个人就这样毁掉了,简直是人间的损失,虽然肖管家也很心疼自己的主子,但和卿一然的那张脸比起来,七爷的背也不算什么。
肖管家想到这里,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在想什么,政治觉悟简直有问题。”
病房内,司止渊看着卿一然不说话,眼神幽暗深沉,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卿一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件事情后,她对司止渊的情感和看法变得有些复杂,此时此刻的她,心很乱。
她的心莫名一阵难受。
但是卿一然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司止渊的把戏,又或者这些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目的就是等她上钩,让她束手就擒,乖乖认输。
司止渊看着卿一然复杂的表情,忽地笑了一声,他低声问她:“刚才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为我流几滴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