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矗立在屏障外,里面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只有与孤零零自己的倒影面面相觑。穆斯缓缓抬起手,谁知还没触碰到屏障,凝水结界的外层泛起数不清的波纹。
边底一条裂纹、一条裂纹自下而上爬上顶端。
“破。”
凝水结界空无一人。
“你继续。”
乌托将永夜传送到赤狐岭——胡克的家宅。
“我记得那时......”永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恢复一贯姿态,双手插兜自顾自走进庄园,“这里还是没怎么变。”
“你以为会荒草丛生?”乌托跟在永夜身后,一手握在腰侧拽着一枚迷香以备后患,“看来你跟胡克父母来往紧密。”
还不露狐狸尾巴?
嗯?他好像不是狐狸。
永夜呵呵大笑两声,转过身来双手展开面向乌托,“我说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毫无保留。”
“我跟胡克仅有一面之缘,跟他父母也只是生意伙伴,他父母的死跟我没关系。”
乌托和永夜默契地都没有踏进会客厅的大门,只是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坐下。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见永夜看上去有些懵逼的样子,乌托叹了口气,将话说的更清楚些,“那份文件里面是什么?”
明明知道那家伙是演的,自己也愿意不厌其烦地演完这场戏。
为什么对他讨厌不起来,心里极其不希望与他站在对立面。
“小殿下你真的变了好多。”
“别跟我套近乎,我们才见过几面而已。”
“几面也都是生死之交。”永夜从乌托手里抢过话语权,凝视那双宝蓝色的大眼睛,如果不是从前天天看,他也不会发现现在乌托的瞳孔中已经渐渐蒙上一层灰,并在他使用凝水结界的时候眼睛变成了竖瞳,“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
“别偷奸耍滑,那份文件是什么?别说你不知道,我不相信你不会偷偷看。”
“是名单。”
尽管乌托隐约猜到答案,但真正听到永夜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不禁打颤。
“所以穆斯说的......”
“那是我父亲他们犯的错,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无辜生灵的事。”
父亲犯的错......是呀,父辈的恩怨与他们有何关系。
面对乌托,永夜尽可能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但沾满鲜血的手洗得再干净,又怎么可能逃脱嗅觉天生灵敏种族的捕捉。就算巧舌如簧的本领会无济于事,但他依旧为自己尽力辩驳,“我只是信使......而已。”
“我信你。”
光。
黑暗还是为他留下一处能看到光芒的庇荫。
尽管很小,也足够。
“那么下一个问题。”
乌托再次展开凝水结界,这次他们待在结界的时间明显比第一次长了不少。
“破。”
结界再次打开。
白晶宫殿映入眼帘。
乌托嘴唇惨白干裂,永夜上前询问,毫无悬念被乌托摆手拒绝,“你是不是去过白晶宫殿?你是不是见过长渊?去干嘛?还有......谢谢你为我的身份保密。”
“不客气。”永夜担心乌托的身体扛不住那么大的能量消耗,不顾乌托的反抗还是带他去往闹事一处海葵屋歇息,“这是我在长渊之海一个朋友的居所,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你不用担心贸然闯入别人家觉得不礼貌。”
“你为这次的谈话准备地很齐全,所以早就料想到要摊牌了?”乌托以为现在的他已经颇有城府,能看得清且预判别人的一举一动,但永夜这般操作让他自愧不如,自己所以为的牌解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真相,“什么事是穆斯不能知道的?你要大费周章将我带出来,跟我真正的父王有关,对吗?”
密室里欠缺的答案。
父王为什么要将穆斯带走,皇叔没有回答。
乌托紧盯永夜,希望对方能给出答案。
“千玦死了。我在御玦拍卖场的朋友告诉我,前不久有一条带着鱼尾的人冲进御玦拍卖场大杀四方,千玦大师没有出手阻止,只是任其破坏,最后自己也死在那柄银川戟下。”永夜想起那天千玦被刺杀的消息秘密传到族里时,首先坐不住的是大长老,其次是自己的父亲,他们紧急召开家族会议,那是永夜参加的最漫长又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会议,同时他自己清楚有些事也瞒不住的,最后他偷偷跑出来也就没再回去,一直到薛娜娜按他的计划找了过来。
“你也许会想千玦的死跟穆斯有什么关系,但这其中的关系是除了千玦、穆槿还有我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噗呲。”乌托狐疑,脸上写着几行字,“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吗?”“你觉得我是傻子什么话都行?”
“你继续。”乌托低头双手向上举过头顶,“你继续。”
“穆斯不是穆槿的亲生儿子,他是......”
永夜和乌托一同看向大门,乌托手中的匕首成型,以防万一。
“咔哒。”
门打开了。
小丑鱼?
“对不起,我走错屋了?”小丑鱼前鳍刚走进来,后鳍还没有迈过门槛,屁股就已经先退出去一大半,永夜点亮屋子里的灯光,小丑鱼这才看清屋里的人,“咦?蝙蝠哥原来是你啊。”
“贸然来访,我给你带了你心心念念的水葡萄。”
“你不是说提前跟别人打过招呼吗?”乌托收起匕首,结结实实给永夜后背来了一掌,“你好啊,小朋友。”
“诶诶诶,你是乌托小殿下!”小丑鱼刚拿到手中的水葡萄还没捂热火就被无情放在桌上,小丑鱼越过永夜,蹦蹦跳跳地游向乌托,拉起他的手转起圈,“当时我离得太远还没来得及看清小殿下的样貌就被鱼群挤出去了,今天总算让我看清,真漂亮的尾巴啊。”
“谢谢你啊。”乌托笑眯眯地摸摸小丑鱼的头,“手感挺好。”
等一下,他刚刚说什么尾巴?
乌托视线下移,自己的双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成了鱼尾,银灰色的长发散在四周随水波飘动,这是他第一次毫无防备下变换形态,走了一路都没发觉,看来自己也开始适应未来将会面对的生活了。
“那个我刚刚进来看见你们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嘣。”
“诶。”乌托追过去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安静几秒后,乌托启声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emmm大概是你再次施展结界后......两分钟?”永夜回过神,手指在唇边拭了拭,刚刚只想着欣赏乌托那条鱼尾,忘记收住自己一脸痴迷样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这有大问题!
自己现在能幻化鱼尾是不是说明精神海的那条鱼已经跟自己融合了?
遇水就能变鱼尾,这不就是教科书上所说的鲛人一族的特性吗?
我是不是以后留在陆地的时间就变少了。
乌托烦躁地揉拧头发,失控的鱼尾不小心扫下摆在柜子上的石头和相框,还好永夜眼疾手快,不然乌托就要背负随意破坏海洋公民私有物品的罪名。
“别烦了,我还没死呢。”
乌托脑海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