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话一说完,原本还有些喧闹地乾清宫外,一瞬间就变得针落可闻!
陛下…已经试过了?
这些死囚,已经去了天花蔓延的地方?然后毫发无伤?
什么时候的事情?
陛下莫非在很早之前,就有了一个极为周详的计划?
变了,变了,这位愚蠢的陛下,变得他们有些不认识了。
没有人不相信,陛下金口玉言,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谎,一旦被拆穿,那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恭喜陛下!得种牛痘之法!从此之后,天下百姓将不受天花的困扰!天下所有百姓,都将感念陛下的恩德!”
“陛下当为圣君!”
魏忠贤第一个站出来当舔狗。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皇爷的手段,不是他能够相提并论的,只有认认真真的当狗,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只是魏忠贤,阉党的人、甚至一部分东林党人,勋贵们,都紧随其后,恭贺种牛痘之法的成功。
这件事做成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那可是天花啊!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是因为天花而死的?
数之不尽!
可现在,这种牛痘之法一出,天花就没那么可怕了!
一百个人种了牛痘,只有五个人死去,而且这五个人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太好!
何况即便是死了五个人,那又如何?
一百个人死了五个,也就十分之一不到!这个比例,已经足够恐怖了,京城百万人,如果全部种上牛痘,按照这个比例,最多也就是死五万人而已。
可要知道,如果真的天花爆发,京城百万人,不说十不存一,至少得死一半!
至于城外那些缺少防护、缺少粮食的饥民,那就是十室九空,阖家死绝而无人收敛了!
就这一项功绩,崇祯爷想当历史有名的昏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钱谦益、钱龙锡等人,此刻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了。
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输的啊?
不是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了吗?为什么还会失败成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啊,钱谦益到现在都搞不明白。
“朕!不敢居功!”
“能抑制天花,让天下百姓不惧天花的最大功臣!不是朕!而是叶铭!”
朱由检的声音如乾音阵阵!
叶铭正恍惚着,听到这,他抬起头看了朱由检一眼,整个人生气到不行。
不是朱由检,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啊?
这泼天的富贵,你接着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往我的身上推啊?
你他娘的到底明不明白,有这个功绩,你在成为圣君的路上,就踏上了坚实的一步,即便是最后还是当了亡国之君,名声也不会差。
大明就算是亡了,但有这个功绩,谁都不能说大明之亡,亡于崇祯啊!
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非要将这泼天的富贵往我身上推?
我想要吗?
你问过我吗?
“陛下!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我是最大的功臣?
这件事,跟臣有什么关系?臣不过是遇到非一个高人,而这个高人刚好有了这个法子,臣不过是随口一说,有什么功劳?
要我说,最大的功劳即便不是陛下你,也应当是传授我种牛痘之法的高人才是。”
得先将这些功劳给抛出去,他娘的要是真的将这些功劳给认下来,那就麻烦了,想死都难。
朱由检听到这,忍不住一阵感叹。
什么是社稷之臣?什么是高风亮节?什么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尔乐?
叶铭就是!
这样的泼天之功,要是其他人遇到了,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他人?
也就是叶铭这样的贤人君子,才有这样的品德!
“陛下,臣也认为,此事虽然叶铭有功,但功劳绝不算大。
先不说种牛痘之法,本来就不是叶铭提出来的,而是道听途说,正如叶铭所说,功劳最大者,应该是那位高人才是。
再其次,即便证实了这牛痘之法有用,那又如何?这世间所有人,几乎都被天花威胁,他们都需要种植牛痘!
可黄大人只是寻一些染上牛痘的牛,就几乎翻遍了整个京畿!
所以牛痘之法即便有效,又哪来的那么多的牛痘呢?”
韩爌站出来说道。
不得不说,韩大学士说的话,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种牛痘之法,固然有用,但条件太过苛刻了,就像都知道虎骨汤吃了长力气,但是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弄到虎骨汤喝?
朱由检眉头一皱。
他其实也有想过这个问题,比如将牛聚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感染,这样就可以获得相对较多的牛痘。
但这样做付出的成本实在是太高,而且产量也只是相对会多一些,但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产量,还不够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用呢。
普通的老百姓?现在的牛痘数量,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接种的机会。
既然只有少数人能享受,那这东西的意义,可能有限。
但终归是一条出路,当前牛痘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人为的作用下,牛痘总会是越来越多的,能够种牛痘的人,总是越来越多的。
其他大臣也都纷纷发言,显然这个时候如果能踩叶铭一脚,他们也是非常乐意的。
叶铭大笑着说道:“韩学士说的对!种牛痘之法的意义非常有限,更何况我只是侥幸得知,万万不可居功。”
韩爌,你真是一个好人,要是朱由检真的借坡下驴不杀叶某,那就麻烦了。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麻烦请陛下赐死臣。”
“最好三尺白绫,还有个全尸,死的还算体面。”
叶铭叉着腰,看着朱由检说道。
朱由检的目光瞬间一凝,脸上的笑容几乎在第一时间消失!
狗日的叶铭!
乾清宫外的其他大臣们,一个个也都懵了。
不是,这叶铭当真是疯了吗?
种牛痘之法的功劳即便是再怎么削弱,也不能说小啊,至少可以让他活下去,甚至官升一级,也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竟然不要,还要一心求死?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疯子?
“朕说过,你要是说得好,你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可牛痘之法既然意义不大,那算说得好?
既然说的不好,那你有什么资格求死?
还是按照一开始说的,囚禁在诏狱的水牢之中吧。”朱由检摆明了已经要开始耍无赖了。
叶铭气的牙疼。
这朱由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就抓着老子不放?
这可是种牛痘之法啊!怎么能说意义不大呢?
找不到那么多的牛痘,那是你们的问题,跟我叶某有什么关系?
“呵呵,陛下莫非真的以为,叶某会怕什么水牢?
臣死都不怕,会怕什么刑罚?”
“还是说,陛下以为将臣关在水牢之中,臣就没办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