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大堂。
朱由检坐在上首的位置,闭着眼睛,正神游方外。
他怕一睁眼,就忍不住砍死某个人。
下首肃立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
而下方大堂内,都是大明权力的实际拥有者,东林党的大佬们、朝廷的勋贵们。
他们神色各异,东林党的大佬们虽然面如平湖,但偶尔无法压抑的嘴角,表明了他们的胜券在握。
而朝廷的勋贵了,自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大明的勋贵发展到如今,不能说完全是废物,只能说全部都是废物!他们的脸都要被士大夫给踩烂了。
钱谦益同样在此列,虽然没有官身,但谁都明白,这位钱大人起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最关键的是,钱谦益所学极为驳杂,对医学同样有极深的钻研,出现在此处,就更是合情合理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着。
许久,一个身穿囚服,但依旧掩盖不了其气质逼人的人,出现在太医院的大堂。
这种气质,叫睥睨万方。
正是叶铭。
叶铭背负双手,嚣张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东林党的大佬们看到叶铭,如平湖一般的面容出现了波涛,一个个的对着叶铭怒目而视!
此等狂悖狗贼,他们围观多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此羞辱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历朝历代也不多见!
不过好在…他要死了!
以后的人再想得罪他们这些读书人,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叶铭的今日,或许就是他们的明日!
而阉党的那些人,一个个对叶铭就非常友好了,稍有风骨的,对着叶铭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稍微没有风骨的,更是直接对叶铭躬身行礼。
魏忠贤同样如此!
在魏忠贤的眼里,叶铭是救他性命的恩人!
“陛下,叶铭带到了。”纪康成躬身说道。
朱由检睁开眼睛看着下方,看了一眼叶铭。
想死?没那么容易。
“既然叶铭来了,那就开始吧,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开始吧。”
叶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一进来,就看到那些东林党的官员们,一个个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显然是已经吃定自己了。
很好,感谢他们八辈祖宗!
如今只需要正常操作,就能正常失败,然后合理去死。
他的目光,放在了中间的八仙桌上。
桌上有一个软垫,上方有一个琉璃瓶子,里面是浑浊的液体。
正是牛痘。
当然,叶铭并不认为这是牛痘。
因为他明白这些士大夫的尿性,即便种牛痘之法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他们也要杜绝这这种风险。
所以,这不是牛痘。
而且,非但不是牛痘,而是一种可以致死的毒药,这样做,东林党才可以将它叶铭和魏忠贤等一众阉党给彻底击溃!
种植到人身上,岂不是必死无疑?
此等死法,可比什么凌迟处死好太多了!
当然…前提是得确认,这种死法,算不算是被朱由检处死?能不能带着十亿回到现代?
他问了问系统。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种牛痘之法,是朱由检让他试的,如果他死了,根本原因是朱由检,也算是被朱由检给杀了。
叶铭很高兴,轻松,只能说这十亿,挣的有些太轻松了。
小小朱由检,还想阻止我死?
你都看不出来这是东林党的阴谋诡计?
叶铭走到琉璃瓶面前,看着里面浑浊的液体。
这哪里是牛痘汁水啊,这简直就是玉露琼浆啊!
“叶铭,何故驻足不前?莫非种牛痘之法是你胡编乱造的?真的见到牛痘之后,害怕了?”
钱龙锡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啊叶铭,还愣着做什么?刑部大牢的死囚也都带来了,只需要将牛痘种植到他们身上,他们没事儿,你不就功成名就了?
怎么临门一脚,你反倒踟躇起来了?
莫非是怕了?怕这些死囚死了?”
“……”
叶铭嗤笑一声,斜暼了钱龙锡一眼,大笑道:“陛下,可有匕首?”
朱由检心道叶铭拿匕首做什么?莫非是要自戕?
不至于不至于,如果他真的要自戕,在诏狱就可以了,何须等到现在。
叶铭的确是心存死志,但是他似乎不允许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去…
想到这,朱由检挥了挥手,一旁的王承恩知意,拿出一把精巧的小刀,递给了叶铭。
叶铭拿出小刀,在瓶子里面搅和了一下,小刀上沾满了浑浊的液体。
钱龙锡等人无不惊疑,心道这叶铭到底要做什么?
钱龙锡更是直接退却半步,将众人护至身前!
他生怕这叶铭突然脑子抽风,拿着这淬毒的小刀直接朝着他冲来!到时候小刀捅不死人,感染天花就必死无疑了!
这小子脑子有点问题,还是防着点!
叶铭高举匕首,缓缓朝着钱龙锡走过来,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
钱龙锡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他比谁都明白这琉璃瓶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人痘啊!只要沾染上,那就是得感染天花!
“叶铭!你要做什么!”
“陛下!你看叶铭想要干什么!”
钱谦益这个时候也发现了机会,朗声道:“此贼想要袭君!左右,快制住他!”
“叶铭,有我钱谦益在这,你休想得逞!”
叶铭听到钱谦益这个名字,顿时眼前一亮!名人啊,历史名人!
他驻足不前,说道:“您就是钱谦益?”
钱谦益看到叶铭的姿态,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了,什么叫名声在外?这就叫名声在外!
哪怕是狂徒叶铭,一样对他无比尊敬!听说他钱谦益的名字后,脚步停止了。
“不错,正是钱某。”钱谦益仰着头说道。
叶铭将匕首摊在手上,笑着说道,“久闻钱先生高风亮节,是出了名的君子贤人?”
钱谦益捋着胡须,一脸骄傲。
“些许名声罢了,只要能为天下百姓,为君王、为朝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钱某就觉得足够了。”
叶铭将手上的匕首往钱谦益面前稍了稍,说道:“既然钱先生如此高风亮节,如今京畿百姓为天花变种所苦,不如您身先士卒,将这牛痘种入体内?”
钱谦益脸色瞬间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