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蒙蒙亮,惨烈的厮杀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凌晨三点开始的反攻,到此刻早上八点,整整五个小时,峄城已经彻底化为了一座血肉磨坊。
日军最后的疯狂反扑,确实给351旅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尤其是那三十二辆t-34坦克,在日军不计代价的自杀式攻击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冲天火光,最后一辆也在半小时前被彻底摧毁。
日军为此付出了近乎一万人的伤亡,但他们也成功地拔掉了这根最让他们恐惧的钉子。
没有了坦克的掩护和冲击,351旅的攻势被迫放缓。
而板垣征四郎孤注一掷,将剩余的三万多日军全部压了上来,涌入城内。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原始的巷战阶段。
断壁残垣之间,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濒死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地狱般的交响乐。
“砰!”
一扇破烂的木门被猛地踹开。
一名端着56式自动步枪的351旅士兵,警惕地闪身进入,枪口快速扫过昏暗的房间。
“安全!”他低吼一声。
紧接着,又有两名士兵鱼贯而入,背靠着墙壁,枪口指向不同的方向。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地上躺着两具日军尸体,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愕和恐惧。
“妈的,这帮狗日的,真他娘的难缠!”带头的班长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他胳膊上缠着简易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那是刚才被弹片划伤的。
“班长,二楼还有鬼子!”一名士兵指了指吱呀作响的楼梯。
“几个人?”
“刚才看到三个摸上去了!”
班长眼神一厉:“手榴弹!给老子炸!”
“是!”
一名士兵立刻掏出两颗木柄手榴弹,拔掉引信,略一停顿,奋力甩上了二楼。
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木屑和尘土落下,楼上传来几声惨叫,随即沉寂下去。
“上去看看!”班长一挥手。
三名士兵交替掩护,小心翼翼地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向上移动。
二楼同样一片狼藉,墙壁被炸塌了一半,三名日军士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清干净了!”
然而,他们的话音未落。
“哒哒哒!”
隔壁房间的墙壁突然被打穿,密集的子弹扫射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猝不及防,胸口爆出几团血花,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猴子!”班长目眦欲裂,猛地将身体缩回墙角。
“狗日的!在隔壁!扔雷!”
幸存的两名士兵立刻将手榴弹扔向隔壁房间。
爆炸声再次响起。
“冲进去!”班长怒吼着,端着枪第一个冲了过去。
隔壁房间里,一名躲在桌子后面的日军机枪手被炸翻在地,还没死透,挣扎着想去够旁边的机枪。
班长毫不犹豫,一个短点射,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
这样的场景,在峄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里不断上演。
双方士兵逐街、逐巷、逐楼、逐屋地展开惨烈的争夺。
往往一栋残破的小楼,一楼可能被日军占领,二楼却是351旅的阵地,甚至三楼的某个房间里,还藏着日军的狙击手。
客厅里是日军的机枪阵地,一墙之隔的卧室和厨房,却可能埋伏着351旅的士兵,双方隔着墙壁互相射击,投掷手榴弹。
每一寸土地,都需要用鲜血和生命去换取。
“八嘎!给我冲!夺回那栋楼!”一名日军少尉挥舞着指挥刀,逼迫着手下的士兵向前冲锋。
对面一栋两层小楼的窗口,伸出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哒哒哒哒!”
56式自动步枪发出清脆而致命的连射声。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日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地。
后面的日军士兵犹豫了一下,被少尉用枪逼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
他们端着三八大盖,试图靠近小楼,进行白刃战。
但在351旅密集的自动火力面前,这简直是自杀。
56式自动步枪的火力持续性,在近距离巷战中,对日军的三八大盖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往往日军士兵刚拉动枪栓,准备射击第二次,351旅的士兵已经打空了半个弹匣。
“手榴弹!”
楼上扔下几颗手榴弹,在冲锋的日军人群中炸开。
残肢断臂伴随着惨叫声飞上半空。
那名日军少尉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半边身体血肉模糊。
“顶住!小鬼子冲不上来!”楼内,一名351旅的排长大声鼓舞着士气。
他透过窗口的缝隙,看着楼下溃退的日军,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
这样的进攻,他们已经打退了四五次。
但日军就像疯了一样,退下去,马上又会组织起新的冲锋。
“排长,弹药不多了!”一名士兵焦急地喊道。
“手榴弹还有多少?”
“不到一箱了!”
排长眉头紧锁。
巷战对弹药的消耗是惊人的。
尤其是手榴弹,在这种环境下简直是攻防利器。
“节省点用!尽量用步枪点射!”
“告诉弟兄们,沉住气!等鬼子靠近了再打!”
虽然351旅的士兵在巷战中表现得更为专业和娴熟,单兵素质和武器装备也优于日军。
但日军毕竟人多,而且在板垣“全线反击,不准后退”的死命令下,攻势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
整体战局,虽然351旅依靠更强的战斗力和战术素养,略微占据着优势,不断蚕食着日军的控制区。
但日军凭借着人数和不计伤亡的疯狂打法,死死地缠住了351旅,让战线犬牙交错,混乱不堪。
李云龙的702团指挥部,设在一处被炸塌了一半的院落里。
“他娘的!这帮小鬼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李云龙一拳砸在临时拼凑的桌子上,震得上面的地图都跳了一下。
桌子旁边的地上,扔满了烟头。
他双眼布满血丝,身上的军装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