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上车的红衣女子脚步猛地一顿,缓缓停下动作,转头望向大夫。
她这轻轻一望,眼波流转间,那媚眼如丝般的眼神,仿若带着一股无形的魔力,瞬间击中了大夫。
大夫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立在原地,骨头都酥了半边。
“不麻烦你了大夫,打扰你了,实在过意不去,这是点小意思!”
红衣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话音刚落,一个小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去,将一锭银子递到了大夫手中。
“这……”
大夫瞪大了眼睛,盯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无功不受禄……”
他嗫嚅着,想要推辞,可目光触及红衣女子那绝美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让大夫看了我妹妹的笑话,盼大夫仁心仁术,对今日之事能多加保密。”
红衣女子眼中泪光闪烁,满脸尽是哀求之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见了,心中都会忍不住泛起怜惜之情,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当然,我不是多嘴之人。”
大夫见状,连忙不迭地提出保证,眼神中满是诚恳。
红衣女子微微颔首,向他福了福身。
“只要大夫上门,我红楼定当用心款待。”
说罢,她嘴角上扬,盈盈一笑,那笑容恰似春日里盛开的繁花,明艳动人。紧接着,她身姿轻盈,温雅地旋身上车。
红楼!
嚯!
那不是西湖畔最大的妓坊吗?
大夫心中一惊,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红楼那雕梁画栋、热闹非凡的模样。正在他出神思索之际,从渐渐驾离的马车里,突然悠悠地传来杜雪媛那泣吟声。
“寻好梦,梦难成,故人恩义溥,满嘴情爱皆成空,纸纸相思亦成灰,亦成灰。”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怨与凄凉,仿若一阵凄冷的寒风,直直钻进大夫的心底,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夫闻之,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才重重地叹息一声,缓缓摇头,转身朝着医馆走去。
时光流转,数日之后。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仿若划破夜空的惊雷,骤然在屋内响起。紧接着,一阵清脆的娃娃哭嚎声,也随之传来,打破了周遭的死寂。
“哇!妹子,这娃儿长得真俊,像你呢!”
产婆满脸欣喜,一边擦拭着孩子身上的血迹,一边夸赞道。
“是……女还是……男?”
杜雪媛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是….女的……”
产婆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轻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个女娃?若是男的,我还有一线指望,这下……真的什么都没了……”
杜雪媛闻言,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无神,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妹子.…”
红衣女子站在一旁,看着杜雪媛这副模样,心疼不已,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把她抱走,我不要她!不要!不!回来!给我!”
杜雪媛情绪突然失控,挣扎着伸出双手,眼神中满是疯狂与决绝。
“妹子你干么?别掐着孩子的脖子,会死人的!”
产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拦。
“不!别拦我,我就是要她死!若是男娃,还有得救,是个女的……能做什么?妓子生的女儿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妓!活下来有何意义?”
杜雪媛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
“不.…别这样呀!好歹她也是你怀胎十月死命生下来的孩儿……”
红衣女子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苦苦哀求道。
“快!趁她什么都不懂,让她死了罢!不要再让她落得跟我一样悲惨,被男人玩弄一生呀……啊!”
杜雪媛仿若陷入了癫狂,拼尽全力嘶吼着,突然,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可是……唉呀!妹子!你怎么了?……天!怎么出这么多血?产婆!你快想想法子……”
红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手足无措地呼喊着。
折腾抢救了许久,产婆用尽各种办法,甚至用灰泥止血,却依旧无济于事。
“燃姐姐……这孩子就让她死了吧!死后,就把…我们母女….一同烧成灰,然后……将我们的骨灰……放在那个负心汉的身上……我要一生一世……都缠着他……让他不好过……”
杜雪媛气息奄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狠厉。
“妹子……”
红衣女子泣不成声,想要拒绝,却又不忍再看杜雪媛如此痛苦。
“应了……我的话吧!让……那孩子死了……这个世间……太丑恶了……活着……没意义的……”
杜雪媛声音愈发微弱,几近气若游丝。
“我不能……”
红衣女子哽咽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答应我!!”
杜雪媛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攥紧红衣女子的手,眼神中满是哀求。
“...嗯!”
红衣女子颤抖着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杜雪媛那微弱的呼吸声,还在昭示着她生命的流逝。
“妹子!妹子….”
红衣女子一声声呼唤着,可杜雪媛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多年后。
雪秋儿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恐惧与惊慌。她直勾勾地瞪着顶上床板,半晌没有动弹。
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如同密集的鼓点,在她胸腔里疯狂跳动,许久才渐渐平息。
但那凄厉的呼喊,却仿若鬼魅一般,仍在她耳边不断回响着。
她慌乱地用手捂住耳朵,试图阻止那可怕的声音,可一切都是徒劳。那声音,仿若从她灵魂深处发出,像魔音一般,紧紧缠绕着她,怎样都绝不了。
“姑娘,醒了?”
丫头小兰在纱帐外,轻声柔语地问道。
“嗯!”
雪秋儿微微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她缓缓推开罗被,动作迟缓地慢慢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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