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欧式装修的大厅里有许多女佣正在忙碌地布置着宴会场地,本次宴会的主人勃朗特正在后方的私人房间里休息,他身着高档西装,用发油弄了一个背头,但是从他的表情看来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房门被打开,弗朗西斯科手持着一瓶威士忌走了进来,脸上笑容满面,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开心。
勃朗特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无奈地扶着额头,叹了叹气“现在还没到宴会时间你就开始喝了?”
“拜托,安吉洛,我都好久没碰酒了!要不是那个狗屁禁酒令……”说着弗朗西斯科举起酒瓶就是猛喝“嘶——呼!爽!”
“唉,那你也穿一件像样的正装吧来吧?今天是宴会,不是主日礼拜!”勃朗特无语地看着他身上的黑色教士长袍。
“谁会在意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倒是你,怎么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弗朗西斯科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一身的酒气吓得勃朗特赶忙往旁边挪。
“哼!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把我在周边的安排的人全拔了!这让我的脸往哪放?那群饭桶居然一点都不反抗!”勃朗特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手下和安保队的冲突就觉得憋屈。
“别在意,换个角度想想,这不就是我们拉拢他的目的吗?现在他正得势,让让他也无妨……”弗朗西斯科风轻云淡地说着。
“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勃朗特没好气地问道。
“差不多了,就等政府那边批准了,你还别说那群英国人还真他娘的有钱!也不知道那个约翰逊怎么惹到了他们。”
看到事情开始有进展了后,勃朗特的心情也好了些,随后对着还在喝酒的弗朗西斯科说道“别喝了,一会宴会就要开始了。”
“呵呵……今晚是属于年轻人的时间,你有这功夫催我,还不如去外面看看宴会布置的怎么样了!”弗朗西斯科说完后又继续喝了起来。
勃朗特摇了摇头,走到另一旁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日落西山,金色的光束穿透煤烟形成的雾霭,朦胧的光线笼罩着圣丹尼斯,人们看向远方的太阳,享受着这一天的最后时刻。
“主耶稣,祢的圣心充满怜悯和深不可测的仁慈……”费兰多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个十字架,嘴里喃喃地念叨着经文。
哒哒哒——高跟鞋和木板碰撞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房间,正在祷告的费兰多停下手上的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瓦莱丽亚身穿酒红色的抹胸礼裙,羊绒披肩自肩头垂落遮挡住了胸前的肌肤,原本高挑的身材再加上高跟鞋,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瓦莱丽亚走到一块全身镜前,打量着自己今天的打扮,从她脸上的笑容看的出来似乎很满意,她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珠宝,挑选着今晚要佩戴的饰品。
费兰多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别的男人精心打扮,心里非常难受但更多的是不舍“只是见一见而已,没必要这么上心!”
瓦莱丽亚没有回答,像看着傻子一样的看了费兰多一眼,然后继续忙着挑选饰品。
费兰多看到自己的女儿不相信他的话,心里也急了起来,赶忙说道“安吉洛和我保证过!我已经准备好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回意大利了……”
“你居然还相信他?他还保证过让你离开不再打扰你,你现在不还是回来了?”瓦莱丽亚生气地说着,语气中略有一丝责备,沉默了一会后又轻声地说道“我不会和你回意大利的,等事情结束后我要回纽约去。”
费兰多听到后非常生气,他整个人急的都差点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着椅子上的把手,激动地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女孩了,我不会说意大利语,我从没在意大利生活过一天,我的一切全都在纽约,难道我要放弃我十几年的时光和你回到意大利重新开始吗?你太自私了!”瓦莱丽亚立马反驳,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想要发火,但是看到自己父亲现在的模样又觉得非常心酸。
“我……我……”费兰多的身子一下就垮了,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向瓦莱丽亚,随后说道“我这辈子已经结束了……我不想看到这些破事再牵连到你……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听完后瓦莱丽立即亚背过身去,微微抬起头,赶紧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用手朝着脸上扇风,随后缓了一下情绪,哽咽地说道“呼——行了,宴会快要开始了,我不想弄花我的妆。”
克劳福德乘坐着马车来到宴会地点处,下车后他立马拿出胸前的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这件西装可是把他折磨坏了。
因为着装的原因克劳福德不得不挺着身子,英俊的脸庞加上挺拔的身姿,周围路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克劳福德看去,就连一些盛装打扮的男性都刻意避开了他。
突然一个硕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来人正是尼科尔,他乐呵呵的说道“好久不见!这么巧!”说着又把手搭在克劳福德的肩膀上,似乎在向周边的人彰显着他的能耐。
“哈哈……你是不是又胖了?”克劳福德看着他那快要爆开的西装打趣道。
他尴尬地摆了摆手随后说道“呵呵……其实是衣服的问题!都怪那个裁缝把我的衣服尺寸搞错了……”
说完后尼科尔让出了身位,在他后面是一位盛装打扮的女士,只不过不是赌船的那位,尼科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女人,克劳福德出于礼貌和她稍微拥抱了一下,拥抱过后女人的脸上难掩激动之色,周围的其他女性都非常羡慕地看着她。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了进去,大厅还算宽敞,华丽的装潢,到处都悬挂着画作,摆放着许多鲜花,他猜测这间房子的主人应该是个搞艺术的。
大厅里面有五六张桌子,而且来人也不多,也就十来个左右,克劳福德问了一下尼科尔后才知道,这次的宴会就类似于意大利的家庭聚会,来的人都是勃朗特的亲朋好友或者一些合作伙伴,除开同行的女伴,符合资格的人十个都不到。
勃朗特正忙着接待先前到来的人,看见克劳福德后他热情的走了过来,先是和尼科尔拥抱了一下,随后微笑地和自己握了握手。
“没想到圣丹尼斯还有这种地方!”克劳福德恭维着说道。
“哈哈……希望你不要嫌弃,最近发生太多糟心事情了,所以我才弄了这么一个宴会来改善一下心情。”勃朗特说完后停了一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一个老头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将勃朗特给挡在了身后。
“你就是那个约翰逊吧!真是年少有为,你可以叫我弗朗西斯科,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不过比外貌的话我应该是比你帅那么一点点的……”弗朗西斯科浑身的酒气朝着克劳福德走来,他插科打诨的样子让宴会的气氛变得更有趣起来了。
克劳福德被安排在窗户旁边的座位上,正好尼科尔也在自己附近,让他的等待不那么无聊,期间还不少人上来和自己套近乎,宴会还没开始呢就快把他的精力给耗完了。
好在没多久宴会就开始了,克劳福德同桌的都是一些勃朗特的合作伙伴,商界、政界的都有,而且都是些中年大叔,自己坐在他们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随后一些女佣端上来一堆香槟,将其摆放在各个餐桌上,克劳福德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槟,旁边的政客就急忙解释,这次的宴会勃朗特向政府申请过了,今晚在这里喝酒是不触犯禁令的。
克劳福德笑着让他们放心,随后将身前已经倒好的一杯香槟一饮而尽,这些人看到克劳福德的举动后也都开始喝了起来,一个比一个着急,好像比别人少喝一滴就是亏了一样。
女佣们推着餐车游走在大厅之中,克劳福德看着眼前的鹅肝顿时没了食欲,西餐的顺序无非就是头盘、一份汤,接下来就是一些摆盘精致的菜叶子,然后就是一堆肉类为主的主菜搭配着奶酪,最后来份甜品和一杯热饮结尾。
一切就如同克劳福德猜测的那样,鹅肝上来没多久后桌子上又出现了一份奶油蘑菇浓汤。
宴会的氛围就像是过年过节时的亲戚饭局,到处都有说有笑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在忙着喝酒,有些人甚至连开头的鹅肝都没碰过。
宴会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克劳福德抬头一看眼前站立着一个标准冰山美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冷淡的表情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细看还挺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马莲娜。
在座的男嘉宾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勾勾盯着她,只不过当勃朗特出现的时,他们迅速收回了贪婪的目光。
“约翰逊,我的朋友,这周围没有位置了,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这位美丽的小姐坐在你身边吧?”勃朗特站在女人的身旁说道。
“当然。”说完克劳福德起身拉开了椅子示意她落座,习惯性的猜疑思维让他开始怀疑起了勃朗特的用意,只不过当他看到女人精致的面容后一切的思绪都成了空白。
周围的男人向克劳福德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也引起了他们身边女伴的不满。
落座后双方并没有交流,而是互相打量着,瓦莱丽亚时不时地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再结合自己的听闻让她对克劳福德一种好奇的心理,就好像一个层层上了锁的宝箱出现在眼前,里面放的是宝藏还是垃圾?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身为小处男的克劳福德和这种美人近距离倒是有些紧张,只不过他的脑海里都是电影里玛莲娜抽烟的画面,要是眼前这个女人掏出一根烟,周围的男人会不会都掏出打火机凑过来呢?
“你在看什么?”瓦莱丽亚微笑地看着他,自己在纽约这么久了见识过许多的富家子弟,克劳福德的反应让她一下就猜到他是一个雏。
克劳福德先是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才知道自己出糗了,强作镇定的说道“呃……我只是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见过你这样的美人。”
瓦莱丽亚随后轻掩着嘴巴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这种老掉牙的话可对我不管!瓦莱丽亚.科赛尔。”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克劳福德的慌乱的样子,心里非常享受这种玩弄的感觉。
“克劳福德.约翰逊。”克劳福德现在非常后悔说出那句话,甚至像给自己几个嘴巴子了,他很郁闷,为什么那些同是穿越的前辈就是人见人爱,一两个眼神就能把人迷得死去活来的,动不动就可以随时开炮。
“我知道,我听我叔叔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瓦莱丽亚凑了上去小声说道,突然一个老肩巨猾将胸前的风景展露了出来,她期待看到克劳福德出糗的模样。
克劳福德倒是没有出现她想要的反应,听到她提起勃朗特后就像是触发了什么警戒开关一样,脸上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谈判的习惯让他紧盯着瓦莱丽亚的眼睛问道“哦?他说了什么?”
突然一股无形的压力向瓦莱丽亚袭来,让她的大脑变得空白,两人就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着对方,在旁人眼里则是郎才女貌格外的暧昧,当然这种操作是很吃建模的。
哐当——新的菜品被摆放在了餐桌上,瓦莱丽亚被餐盘的声音给唤醒,她的脸颊微红多了几分少女的俏皮感,随后心跳加速,在荷尔蒙的刺激下,她有种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
理智占据了上风,她整理好披肩后说道“没什么,只是介绍了一下你的产业而已……”说完后她便转向眼前的食物。
克劳福德也就暂且相信了,桌子上的碳烤鲑鱼和盐焗虾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也开始享用了起来。
一口香槟入嘴,重置了一下口腔的味蕾,克劳福德拿着一瓶香槟看向身旁的瓦莱丽亚,对方心领神会地将杯子靠了过来。
干杯后,瓦莱丽亚突然问道“他们似乎很怕你?”说着她看了一眼同桌的几个男人。
“他们怕的是这个,如果没有禁酒令的话,也许他们都不会正眼瞧我一下。”克劳福德举着手中的酒水说着,想看看能不能从她这边套出什么话来。
“你太谦虚了,我认识的同龄人里,没有一个是像你一样靠自己取得成功的。”抬高对方满足其虚荣心,这招瓦莱丽亚百试不厌。
克劳福德自嘲了一下“因为我只能靠自己,离开西部,我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倒是你,我从来没听勃朗特提起过你?”
瓦莱丽亚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我的父亲把我送到了纽约……”说着瓦莱丽亚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想让我远离这里,只是他没想到,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抱歉,我有点扫兴了!”
“没关系……这个世界还真小,我之前也在纽约生活过,你叔叔应该告诉过你吧?”克劳福德示意她不用在意,然后便转移了话题。
此时的宴会厅中间响起了歌声,原来是弗朗西斯科拉着一个男人用意大利语唱了起来,唱着唱着两人还开始跳舞,欢快的气氛吸引了其他的人朝着那边靠去。
克劳福德同桌的几个人也纷纷离开,毕竟谁都不想当电灯泡。
“他们在唱什么?”克劳福德看着他们欢快的样子,疑惑地看着瓦莱丽亚。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会说意大利语……也听不懂,我在纽约生活了十几年,除了英语我什么都不会。”瓦莱丽亚尴尬地说道。
“十几年?那你在纽约怎么生活的?你的父母不担心吗?”克劳福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十几年啊,在以前的世界里,自己晚几个小时回家都得被男女混合双打的。
“我住在一个老奶奶的家里,我父亲早年的时候帮过她,他会定期给我寄钱,只不过后来那个老奶奶去世了,我就开始自己生活了。”说完后瓦莱丽亚的心里轻松了许多,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人能够让她自动卸下伪装,“你呢?你为什么会从纽约跑这里?”
克劳福德被她这一问陷入了沉思,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是原身的记忆他全都感受过,只不过那些苦难被他下意识的逃避,并且封存在了内心深处,现在过往的痛苦又浮现了出来,让他如同身临其境。
“为了活下去……”克劳福德沉默许久后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我的母亲将我拉扯大,不过她的命不好,在我大学期间就病逝了……”
说着说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脸庞浮现在眼前,在不经意间湿润了眼眶。
硬汉柔情激起了瓦莱丽亚的母性本能,她也向克劳福德袒露了心扉,她离开后母亲一直写信给她,关心她的生活鼓励她,直到他成年的时候才知道,她离开没多久母亲就死于黑手党的纷争之中,父亲也因常年积伤,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这十几年的书信全是她父亲代笔,导致现在她对父亲又爱又恨。
随后两人又互相倾诉了一些生活的过往,身边嘈杂热闹的氛围为他们创造的安静的空间,推心置腹过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奇妙了起来。
“你会回纽约吗?”瓦莱丽亚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克劳福德没有犹豫立刻回答“我会的,但不是现在!”随后又反问道“你会留在这里吗?”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瓦莱丽亚有点失落,听到他的反问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属于这里……”
克劳福德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两人相视着,慢慢地互相靠近,嘴唇短暂接触后又迅速分开。
宴会也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