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尴尬地收回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沈清婉几步走到他面前,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瑾哥哥,你怎能如此对待自己名声?即便有天大的事,也不该用这般自毁声誉的法子。”
宁怀瑾叹了口气,
“清婉,此事关系重大,非你所能知。若不如此,怕是出京无望。”
沈清婉却倔强地摇头,
“不管何事,我绝不允许你这样作践自己。还有你,”
她转头看向柳若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柳若烟低下头,嗫嚅着不敢说话。
宁怀瑾看出她的窘境,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柳若烟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宁怀瑾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啊!”
沈清婉大惊失色,下意识挣扎,双手抵在他胸膛,却发现他抱的太紧。
“不可以这样…我们还没…还没成亲。”
宁怀瑾挑起她的下巴,有些玩味的说道:
“谁说不成亲就不能搂搂抱抱了?你不是一直吃她的醋吗?那今晚你就留在我房里睡,我保证不碰你。”
雕花窗棂漏进一缕残月,将纠缠的人影投在茜纱帐上。
宁怀瑾指尖还沾着柳若烟留下的苏合香,此刻却深深陷进沈清婉腰间软烟罗。
少女发间茉莉随着挣扎簌簌落在玄色锦袍,像初雪坠入深潭。
“瑾哥哥。”
沈清婉耳垂的明月珰撞在他锁骨,冰得宁怀瑾喉结微颤。
她试图后退却被描金拔步床拦住去路,指尖无意勾开他松垮的中衣,触到一道胸口的旧疤——
宁怀瑾忽然扣住她欲缩回的手按在伤处,
“你还记得这道疤吗?是小时候救你而留,当初你亲手包扎时,怎么不说我们尚未成亲?”
拇指碾过她殷红唇瓣,
“如今倒学会拿成亲当盾牌了?”
窗外更鼓惊起寒鸦,沈清婉忽然瞥见自己杏色主腰的系带不知何时松了。
“原来清婉这般着急。”
宁怀瑾低笑着,温热的唇贴着跳动的血脉游移,
“不如我们...”
话音突然被檀口堵住,少女竟主动献上带着泪味的吻,发狠似的咬破他下唇:
“你要践踏我到几时?当真以为我不会...”
少女的话戛然而止,随即话锋一转,
“你要自毁名声便毁,左右是我做了坏人。”
宁怀瑾拭去少女眼角的泪,语气多了几分宠溺,
“罢了,不逗你了。我一个傻子,有什么名声可言?况且我想离开京城,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难道你就不想早点离开这里?咱们也好比翼双飞。”
沈清婉先是一愣,随后眉梢眼角染上笑意,面上的惊惶化作娇羞,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下他胸口。
“没哄我?”
“你长的跟个天仙似的,又与我有情谊,怎舍得哄骗你。”
沈清婉轻叹一声,
“只是自此,柳姑娘的名声怕是也与你一般狼藉了。不如,等我们成亲以后,纳她做个妾室。”
宁怀瑾心里暗喜,谁说封建社会不好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还没结婚呢,就张罗着给自己纳妾了。
就这种封建糟粕,来多少,我吃多少!
但凡拒绝,都是我不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慢慢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不得不说,柳若烟对自己可真是心狠手辣,愣是将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每一处伤痕都透着决绝与狠厉。
龙阙十八卫花了大把银子,先是拉拢了一众说书先生;
那些说书先生本就靠一张嘴皮子讨生活,得了好处,自然乐意添油加醋;
紧接着,又联络上一群平日里就爱扎堆的长舌妇。
这些妇人,平日里聚在一块儿,就热衷于对邻里间的琐事评头论足;
谁家婆媳拌嘴、夫妻吵架,都能成为她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活脱脱是市井里的“消息传播机”。
在金钱的驱使下,说书先生们在茶楼酒肆里口若悬河,将编排好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长舌妇们也不甘示弱,穿梭在大街小巷、集市摊贩之间,三两成群,交头接耳;
时不时还掩嘴惊呼,那夸张的神情和动作,仿佛在讲述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短短几日,整个市井街头便被有关宁怀瑾的流言蜚语彻底淹没。
不管是街头巷尾的孩童嬉戏时,
还是小饭馆里食客们推杯换盏间,
又或是集市摊位前顾客挑选货物之际,
都能听到人们对宁怀瑾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宁怀瑾紧紧笼罩。
“真是没想到,北靖王英明一世,生出这么个狗东西。”
“谁说不是呢,活该他是个傻子,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好好地一个姑娘,就算是青楼出身,也不用把人家虐待成这样啊。”
宁怀瑾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此刻,当今圣上正在御书房内,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摊开的奏折上,映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只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从殿外跑进来,神色紧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查清楚了!”
小太监喘着粗气,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那宁怀瑾去逛青楼,把一个妓女带回了府里,日日打骂折磨。那女子实在不堪忍受辱,逃出了府。”
皇帝原本正提笔批注,听到这话,拿毛笔的手猛地停在半空,
蘸满墨汁的笔尖险些滴落在奏折上。
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从鼻腔里冷冷地哼出一声:
“宁怀瑾,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朕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说罢,皇帝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躯,活动了下筋骨,
“走,随朕去北靖王府,朕倒要亲自会会这位北靖王,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活!”
小太监一听,连忙抬起头,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壮着胆子劝道:
“陛下,您操劳了一上午,还是先用过午膳再去吧,饿着肚子可怎么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