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再不回去就真没地吃饭了!”二当家和狗蛋在另一山头上,一蹲一站,看着叶祈安把寨子里的人玩的团团转。
狗蛋半蹲在地上,嘴里塞下最后一块馒头,仔细不放过手上任何一小块面包屑,嘴里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二当家看着狗蛋慢慢悠悠,故意要拖延时间的模样,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爆栗过去:“人早都跑出八百米了!你还搁着吃呢,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狗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一点也不恼,笑嘻嘻的:“知道了,知道了;哥,脚蹲麻了。”
二当家伸出脚做势要往他身上踹:“麻了就滚回去。”
“你说这天气他们能跑下山吗?”
“谁知道呢,这次可能真的换地方了…”
“不受伤的话没准行…”
他们起身朝着山寨走去,身后是席卷而起的冷风,冷空气的到来让山上的温度骤降,酝酿了好几天的潮湿气流终于等来一个适合下雨的契机。
嗒嘀嗒嘀。
一开始只是豆大的水滴急急的落下,但雨势的扩大不过就在瞬息之间。
纪遇拧了拧眉,看着越下越大的趋势,这鬼天气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
骤降的温度和冰冷的雨水只会迅速带走人的体温,在体力刚透支完的情况下,无论是他还是叶祈安都扛不住:“祈安!我们得先找个避雨的地方!”
“往这边走!”
在007的帮助下两人找到了一个打猎人临时落脚的山洞。
等纪遇用枯枝落叶把山洞和外面的雨水隔挡起来的时候,叶祈安已经熟练的架起木柴生好火了。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动,给这一小片空间带来温度,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感受并不好,叶祈安点完火后擦了擦脸,眉毛微蹙。
昨夜抹上的灰被刚才那场大雨洗的差不多了,湿哒哒的碎发黏在脸颊旁,唇色苍白,脸颊却有些不正常的泛着红晕,呼吸清浅,叶祈安闭了闭眸子,摇头晃了晃自己有些晕乎乎的脑袋。
叶祈安:我这是怎么了?
007:过度透支、创伤、淋雨,宿主,你发烧了。
叶祈安沉默, 从前在仙界当反派的时候只有重伤和濒死的状态,况且并非凡人之躯,自然没体验过这种状态,但在这深山老林里,伤口得不到出力和修养,距离濒死也不就是了……
纪遇在他身边一起坐下,听着外面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雨声,心绪微动:“这场雨下的可真是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不算在他乡,但故知总算的上吧?”
纪遇没得到回应,回头一看,察觉出叶祈安的脸色不对,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湿透的衣服带着血腥味。
纪遇皱起眉头,想要伸手去探探他的额头,才刚伸到一半呢,就被叶祈安忽地捏住手腕,一双盛着水光的眸子不解的看他:“干什么?”
纪遇心头一颤,微错开视线,语气确实笃定:“你受伤了,我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话音刚落,叶祈安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入手果然滚烫至极。
纪遇顿了顿,缓缓吐出一口气:“体温太高了,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我找找这里有没有药。”
纪遇起身后,叶祈安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许是他整体体温都太高了,没摸出差别来。
——
纪遇将这个本就不大的山洞翻了个遍,没能找到相应药物,倒是找到了一条干爽的被子,这里存放的东西也不多,吃的就更是没有了……看来这里应该只是作为一个休息点。
“没找到药……可能…”纪遇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噤了声。
叶祈安背对着他,换下的衣物被拧干挂在一旁,裸露出来的肩胛骨随着动作微微凸起,腰肢纤细却充满的力量和韧劲,昏暗的火光为他镀上近乎暖玉的质感;很漂亮,也很让人心痛,腹部有一道近三寸的长条暗红色的伤痕,在这块肌肤上非常非常的惹眼。
是在寨子逃命的时候,他们背靠着背,飞过来的匕首?还是擦肩而过的小刀?纪遇闭上眼睛,涌上一股苦涩,他想起来了, 是在跳墙的时候,叶祈安让他先走,他来断后。
他动作慢了一拍,好像是……有人扔了一枚飞镖过来的…
听到纪遇的话他扭过头询问,抬起眸子:“怎么了?”
纪遇转过头去气息有些混乱,动作利索的将布撕成长条:“我先给你包扎上。”他动作顿了顿,又起身,“我出去找找有没有药…”
他不像叶祈安,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得到充足的治疗,意味着什么。
叶祈安扯住纪遇的衣角:“冷静一点纪遇,我没死呢。”
纪遇的祖母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医者,纪家自然也有关于药材的生意,他第一次痛恨小时候的自己在祖母逼迫着看医生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努力学,而是为了一时闲暇而偷懒。
纪遇把叶祈安的包扎的很漂亮,前提是忽略他在微微颤抖的手的话…
叶祈安反倒像个没事人,裹住剩下的布匹,开始商量起正事来:“这场雨会洗刷掉我们的痕迹,让那些人更难找上了,但是相对的,我们下山也会更难走…”
叶祈安伸出手,随手捡了根树枝,开始这座山的地形画线图:“况且正常的上下山路线他们一定会派人守着,所以我们只能走那些没什么人走过的路,只会更加难走;但是我观察走势和方向,只要我们不走错方向,沿着正南下山……”
“就一定会走出去,如果到时候我…”
“叶祈安,你听着……我不是那种在关键时刻把人推出去的人…”
纪遇没忍住打断他,他本来不想在这种情况说的,但是他怕,他怕现在不说,自己就没机会再说了:“之前……都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纪遇今晚唯一一次主动看着叶祈安的眸子,望这样能增加自己话语里的可信度,言语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那次我虽然接过了刀,但真没想着动手的……”
但他越说越沮丧,在做出那样事情后语言的解释,好苍白无力。
他都不敢辩解,他当初难道不是真存了一份利用他的心思…
最后纪遇忍住酸涩感,嗓音沙哑轻颤:“…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