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方平没想到李二蛋的志向竟如此之大。
方才炼气五层,便觊觎金丹期与元婴期了。
难道二蛋有什么奇遇?
方平心头一动,并未表露出来。
二蛋还是以前那个和自己无话不谈的二蛋,只是与之前比起来,多出了不少自信。
这不仅仅是修为增进的原因,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蜕变。
“罢了,日后之事日后再论。”
李二蛋拍了拍方平的肩,脸上又绽出那爽朗笑容。
“先随我去白龙湖,保管让你开了眼界!”
山路愈渐深入,参天古木青葱欲滴,脚下灵气也便浓郁了几分。
过得一座山脊,眼前顿时豁然敞亮。
只见一片浩渺湖泊卧于山间,湖光映天,波光粼粼,宛若白龙鳞甲在日光下微微闪烁。
湖畔群山起伏,玉石楼阁依山而建,层层叠叠,自高而下形成金字塔之势。
最高处一座巍峨宫观,飞檐高挑,玉石栏杆自上往下蜿蜒,极显恢宏气度。
方平凝目四顾,见周遭灵气氤氲,隐隐带着缕缕青色。
那是二阶灵脉方能孕育的征兆。
更让人侧目的是,整座湖山都笼罩在一层仿若薄雾的淡蓝光罩之下,分明是某种高阶防护大阵。
“果然不愧是传承百年的修仙世家。”方平暗暗感慨。
周静姝行至山门前,转身对方平轻道:“方道友与李道友多年不见,如今重逢,我等便不再扰你们叙旧。”
“方道友若有任何需求,尽可嘱咐李道友或我周家门人,能办到的,周家自当全力。”
方平微微颔首,一揖道:“多谢周小姐盛情。”
林远兄妹也上前告辞,林霜盈盈一笑道:“方大哥,今日多亏你出手相助,我等兄妹感激难言。”
“待我们稍加安顿,定登门致谢。”
林远亦抱拳行礼,言辞恳切。
方平轻轻摇头,道:“不过举手之劳,二位不必挂怀。”
告别众人后,李二蛋满面得意,引着方平沿石阶而上。
至半山腰处,他抬手指向一座颇占地势的院落道:“瞧见没?那便是我打下的江山。”
方平举目望去。
但见那院落檐角飞翘,玉石为墙,门前一对石狮盘踞,神态威武。
匾额上“踏云居”三字,苍劲有力,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院中小径幽曲,两侧灵植青葱,药香扑鼻。
中央一汪清潭,其中颇透着几分尘世烟火的闲适。
正厅之中,陈设古朴,却雅致脱俗。
紫檀桌椅,墙上山水画卷,窗沿雕工细腻,彰显出主人不凡的品味。
“原先这是周家一位长老的住所,他仙逝后,周家便将此院赐予我。”
李二蛋颇为自得地笑道。
话音刚落。
只见内室走出五位容貌气质各异的女子,皆着家居长裙,朝方平微微福身见礼。
其中三人怀抱幼儿,最大的不过一岁左右,在怀里咿咿呀呀;最小的尚在襁褓,哭声尚未响便已酣睡。
李二蛋逐一指点道:“这是我的五位夫人。”
他又指了指那几个年幼孩童,满脸自得道:“老方,你且等这几个小家伙学会开口了,我便让他们拜你干爹,给你养老送终。”
方平额头现出黑线:“去去去,什么臭话!”
修行中人可是最忌讳养老送终这等俗事。
李二蛋自知失言,挠头嘿嘿笑道:“我这是口误,准确的说,咱们当携手并进,一同逍遥长生。”
几位夫人盈盈笑着退去,李二蛋令人奉上各色灵果,与方平对坐小酌。
“看到你能在此安心落脚,衣食无忧,我也就放心了。”
方平放下酒盏,言语中略带感慨。
李二蛋笑道:“周家待我不错,给了我这般体面,助我娶得贤内助,教我如何不心满意足?”
夜幕渐深,天地寂静。
月华如练,洒落在白龙湖面。
远望去,那湖中水光流转,恍若白龙酣眠,灵气缭绕,景象壮阔。
“怪不得称作白龙湖。”方平低声自语道。
厅堂之内,灯烛微摇。
李二蛋挥退侍从,亲自备下酒菜,与方平畅叙衷肠。
方平呷了口灵酒,沉吟片刻,忽道:“我来时听闻,周家好像与金刀坞吴家起了争端,竟有生死之险?”
李二蛋神情顿时凝重,声音压得更低道:“兄弟,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如今周家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当真如此危险?”方平眉尖微蹙。
李二蛋叹了口气,道:“你也知二阶灵脉对我辈修士的重要。”
“但凡修仙家族,若毫无灵脉相助,根基终难久固。”
“周家正是屹立在一条二阶灵脉之上,百年来供养门人弟子。”
“总共培育出了两位筑基期,再加上数十位高阶炼气修士,低阶弟子更是上百。”
“只可惜二阶灵脉随岁月流逝,也有枯竭之日。”
“周家常年寻另一条二阶灵脉,好不容易在上月找得一处无主灵脉,却不想消息意外走漏,引得金刀坞吴家虎视眈眈,双方遂燃起争斗。”
方平闻言,了然点头。
李二蛋继续道:“还记得我同你提过的周家老祖么?”
“他虽是筑基修为,本应还有二三十载寿元,可近日受伤,行将就木,恐怕来日无多。”
方平神色一紧道:“何以受伤?”
李二蛋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据闻是与赵家的筑基老祖交手所致。”
“赵家那位比周家老祖年轻二十多岁,又兼修克制之法,故周家老祖归来时已经重伤,大半时日都在闭关疗伤。”
方平暗暗颔首。
修仙之人皆怕损及元基。
倘若赵家筑基老祖稍加等待,等周家老祖寿元耗尽,则周家自然唾手可得,何须两败俱伤。
李二蛋悠悠叹息道:“正因如此,如今周家人人头顶都笼着阴云。”
“大伙都清楚若老祖仙逝,周家再无可与金刀坞抗衡之力,终会被吞并。”
“幸好赵家老祖也似有伤在身,怕逼得周家老祖拼命玉石俱焚,故暂未插手周家同吴家的争端。”
方平沉吟良久,心里已揣度几分修真势力间的尔虞我诈。
待思绪稍定,他忽然开口:“二蛋,何不随我离去?这里风波诡谲,何必要陷入这场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