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离韩府很近,宋延宁亲自去看了一遍,现场被士兵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
尸骨被仵作收殓好,大大小小的十来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理解姜副将为何拿这事惊动他。
招来仵作,“依你看,这些人大概死了多长时间?”
“回大人,都在两年内。”
宋延宁心里一算,这韩仁任职南和州知州,任期也是刚好满两年。
韩仁一案他正在整理材料,不日就要上表至京城。知道余氏罪孽深重,他断断不会放过。
夫妻两人正好整整齐齐的,等着陛下圣裁。
“把韩府的管家和余氏身边的嬷嬷带过来。”
宋延宁这是打算来一次现场审理。
余氏有罪,还需要她这些得力的人口供才行。
在他敲打之下,两人很快把做过的事,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
虽然明显有几人的死,有待细查,但是现有的证据也让人咋舌。
李小苗去安和县城,顺便把答应陈县尉的冬衣送到县衙。
顺便也知道了朱绪在府衙办公的事,她眸子一转,回到南和州府,让郑云把马车停在巷子里。
韩樱带着面纱,伸手招来一个小乞丐,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把信件送到朱大人手里。
唯恐府衙的差役不愿意通报,还给小乞丐耳语了一番。
小乞丐还算机灵,这样跑腿的活他没少干,州府离这儿不远,他脏污的脸上扬起笑意。
“走走走!哪里来的小乞丐!”
“如今是钦差大人办案期间,你还是不要碍了大人的眼才好。”
小乞丐有些怕,但是见他们也只是说说,并没对自己动手,他便用黑逡逡的小手,把信挥了挥。
“我可跟你们说,那让我送信的人说了,你们谁把这东西送到朱大人手里,就是小功一件。”
两人对视一眼。
“拿来吧。”其中一人道。
“你还真信了这个小鬼说的话?”另一人不屑。
“跑一趟废不了多少功夫,万一影响到大人办案,饭碗不保就得不偿失。”
小乞丐知道这事有门,立即把信递过去。
“你看着,要让我白跑一趟,我非剥了这小鬼的皮。”
小乞丐一溜烟跑到了路对面,感觉安全了才停下。
朱绪拿过信,见上面署名的人写的是匿名,知道里面写的内容多半敏感。
他一目十行看过,脸色变了几变。
“这信很重要,差事做的不错,我会在宋大人那里提一提你们。”
衙役喜滋滋的继续守岗,同伙见状也知小乞丐所言非虚。
“嗳嗳嗳嗳!”
小乞丐得意的冲着两人扮鬼脸,又一溜烟的拐进巷子里给雇主报信。
这边韩夫人,也就是余氏,等了一天都没见娘家来人,她不由替自己悲哀。
想她筹谋半生,一半为女儿,一半为余家,到头来也成了别人毫无价值的棋子。
“余氏,出来!”
余氏站起身差点摔倒。
韩府突遭巨变,韩少杰也跟着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看到这些士兵,就立即害怕的躲到周姨娘怀里。
旁边的王姨娘也听到了动静,隔着窗子朝这边看。
她的日子不好过,昨天送来的是牢里的饭食,她一动都没动,饿着肚子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梦里舒坦日子依旧。
早晨被肠鸣饿醒,原是大梦一场!
余氏走出后院,路过花园,见到被起出的堆堆白骨,仿佛他们有了灵魂般,一遍遍的叩问她。
她死死地抓住衣角,闭着眼不敢与她们对视,没有了知州夫人的光环做遮挡,她意识到自己是畏惧的。
韩姌被余夫人命人看管起来,只要她不出屋子,随便她摔摔咂咂。
余夫人拒绝她去韩府看望,便气的摔了屋子里不少的东西,实在没了力气,又靠在床上嘤嘤哭泣,直至睡去。
青蓝因看顾主子不利,被余夫人发卖,如今她院子里的人,都是才换的新人。
不知何时,韩姌从梦中醒来,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鬼啊!”她本就惨白的脸,更是被吓的毫无血色。
“好姐姐,我是你的妹妹樱儿。”女子常戴的纱巾褪去,露出一张俏脸,嘴角上勾,眼里带着嘲讽。
“你不是死了吗?”
“你们都活的好好的,我怎么会死呢?不过啊,马上有人的母亲命不久矣。”
“你胡说,我母亲也是你的主母,这样诅咒母手,对你也没好处。”
“大小姐,你醒醒吧,如今韩府没了,哪里还有主母,只有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韩姌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让人去外面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说完重新戴上面纱,被带去了艾姨娘的院子,然后由艾姨娘带出余府。
这还是李小苗打听到图兰妹妹在余府做妾室的事,再由图兰从中牵线。
艾尼没少受到韩姌的搓磨,如今有机会回踩对方,也算一报还一报。
如今大家都知道少夫人不行了,院子里的下人照顾起来也都不尽心。
韩樱买通了韩姌院子里的人,扮做下人进了府里,照着韩夫人的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时韩夫人故意把她身死的消息,透露给王姨娘,然后由王姨娘娘再告知周姨娘。
让爱女心切的周姨娘,一夜白了头发。
如今也合该让她女儿尝尝这生离死别的滋味。
没多久,外间的丫鬟见少夫人常常夜里不睡觉,一个人自言自语,不时发出几声瘆人的笑。
有时候抱着枕头,嘴里念着“娘的乖儿子”。
她吓的再不敢为其守夜,一整夜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天一亮就跑去余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少夫人疯了!”
“胡说,给我掌嘴!”不管这事真假与否,都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给她们余府抹黑。
赵嬷嬷“啪啪啪啪啪!”一通巴掌下去,小丫鬟细皮嫩肉的脸,当时就肿的老高。
“嬷嬷别打了,奴婢不敢了。”她呜呜咽咽的,又肿着脸,话都说不清。
于是下令把韩姌的院子整个锁起来,只有饭时才会有专门的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