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画中有画
嗯?
赢辰安有些好奇地问道:“哪里不对了?”
“你看圣人的右臂。”
长孙洛初脚尖微微踮起,雪白的手指滑到画中圣人的右臂上,有些不可置信地轻声呢喃道:“圣人是儒道祖师,此画临摹者为何还要在圣人的右臂上画上了一个拂尘,真迹上明明没有。”
“会不会是临摹者没有看过真迹,或者是自己故意加上的?”
“不会。”
长孙洛初直接否定道:“《圣人布道图》自古以来都是各大书院画道学子临摹的画作,而且此画临摹者能临摹得如此之像,必然是对各处细节都了然于胸,只能说明这里有别的深意……”
“你拿着烛台,我取下来看看吧。”
赢辰安将烛台递给长孙洛初,然后将画缓缓地取下。
……
桌案上。
长孙洛初轻轻地将烛台放在最上角,让赢辰安将画缓缓地展开,这一次倒是看得更加清楚。
“到底哪里有问题?”
赢辰安直觉这幅画或许与时夫子以及巫蛊之术有密切关系。
“嘘。”
长孙洛初示意他不要出声打扰,眼眸紧紧盯着画作,眸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看出了什么。
当她的指尖滑过此画的所有部分,突然有些激动地说道:“果然如此啊……”
“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赢辰安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长孙洛初。
“你把手拿过来。”
长孙洛初宛若柔夷的纤纤玉手牵过赢辰安的手,让他的手指轻轻滑过画作,认真道:“你发现了吗?”
“啊……”
赢辰安一脸懵逼,就摸了几下画能发现个毛啊……
“果然是野猪品不得细糠……”
长孙洛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感受到画上那柄拂尘相较于整幅画有些凸起吗?”
“不是墨水用多了?”
赢辰安以前又没学过画,哪里知道里面的门道。
“这是此画临摹者给我们的提示,还是本小姐来教你吧。”
长孙洛初知道赢辰安就是一个门外汉,只好亲自动手。
只见她在自己的指尖上沾了一点口水,轻轻地摩挲着画中平白加上的那道拂尘,渐渐地,拂尘越来越淡甚至被擦去……
赢辰安连忙将烛台放得更近点,发现竟然有一根细小的线头。
“此画临摹者好高的水平,不仅画道高超,竟然还精通糊裱之术。”
长孙洛初心跳陡然加快,仿佛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激动地说道:“竟然是……”
“画中有画!”
原来表面是《圣道布道图》,下面还有一幅另外的,这是两幅画故意重叠并成。
长孙洛初轻轻地拉起那根线头,很快一个白色的细线突破表面的画纸出现在赢辰安和她的面前,将表面的画纸一分为二。
紧接着,她缓缓将表面的画纸各自往上与往下缓缓推开,一张崭新的画面逐渐显露出来。
“啊……”
长孙洛初顿时发出尖叫,吓得浑身颤抖,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扑到赢辰安怀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一边哭一边道:“赢辰安,你这个秦国来的王八蛋,天天正经事不干,我不要和你做生意了……”
赢辰安本来就被长孙洛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顾不上安慰她,转头看向那幅新出现的画时,瞬间也是瞳孔紧缩,心头猛然一震,因为他差点也被吓到。
与最表面那幅《圣人布道图》一片祥和的氛围不同,下面深藏的那幅画描绘的是地狱魔王将身穿黑色衣服的凡人全部献祭,而身旁还有另外一群身穿红衣的凡人张开双臂接收祭祀的成果,想来是青面獠牙的魔王形象吓到了长孙洛初。
旁边竟然还写着一行小字:
“火德永辉照九天,山河万里固金汤。
我本不愿行君事,惟愿叩首赎我伤。
罪人时以谦留。”
“这……”
赢辰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首诗,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张开,却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长孙洛初已经有些缓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完全靠在赢辰安的胸口,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声,惊得连忙推开抱着他的赢辰安。
“你……到底怎么了?”
见赢辰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视线一直紧紧盯着那幅新画,甚至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长孙洛初都有些担心起来,难道赢辰安还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先看这首诗。”
赢辰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沙哑,仿佛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长孙洛初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只留下一条很小的细缝,顺着赢辰安所指,慢慢地看过去。
“火德?”
长孙洛初惊得猛然放下了手,显然是有些震惊。
“时夫子不仅是儒道夫子,还精通阴阳五行学说。”
赢辰安目光炯炯,正色道:“阴阳家认为五行相生相克,继而推导出有名的‘五德史观’,人世变迁,王朝更替,皆是可以从‘五德史观’中推演出来。”
“凡帝王者之将兴也,天必先见祥乎下民。及大周高祖,天先见火,赤乌衔丹书集于周社。高祖曰:火气胜。火气胜,故其色尚赤,其事则火。”
阴阳家认为一个朝代要兴起,上天必定会降下祥瑞示以万民。大周王朝高祖还未建立王朝时,传说有赤鸟降临,高祖见之亲口说“火胜”,随后便一统中陆,并以红色代表大周王朝。
“你说的,其他典籍也有记载,《墨子》一书中写道‘赤鸟衔珪,降周之岐社’。”
长孙洛初眉头紧皱,接着道:“大周以红色为尊,无论是宫廷装饰还是军队衣袍皆是喜欢红色,那么这黑色……”
“我大秦尚黑。”
赢辰安双手有些颤抖,显然已经是知道真相了。
“那你的意思是?”
长孙洛初顿时瞪大了双眼,甚至都不再害怕,猛然看向那幅画。
“怎么会……这样的……不可能……”
长孙洛初有些颤抖地后退一步,目光中满是惊恐,仿佛知道了什么非常可怕的秘密,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
“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赢辰安感觉后背都有些发凉,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