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答应,说的就是谁!\"
这时,巷子口逆光走来三个人,其中一人大声回应道。
馄饨店老板本来已经气极,听来人这么说,直觉气血翻涌直冲头顶。他随手扛起一条板凳,想要上前与人斗一斗,却在看清来人面孔时立刻变了表情。
只见他将手中板凳轻轻放下,又用袖子擦了擦,谄媚道:\"呀~庄老板,陈老板,常老板。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请坐,请坐,我这就去倒茶水来。\"
庄达白胖的手掌扇了扇,赶苍蝇般让他离远点。旋即又换上满脸笑容对凌韵道:\"东家!可算找到你了。\"
陈永,常寻年也点头附和:\"东家,咱们刚在集市看到您,就跟着追了过来。您这两天可让咱们找得好苦啊。\"
\"可是有什么急事?\"
常寻年和庄达闻言看向陈永。一向寡言少语的陈掌柜突然开了窍般,一股脑儿将王嬷嬷带人来帮忙做奶茶,庄达和常寻年送人搞宣传,还有这两天店铺生意突然的火爆都说了一遍。
他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听得凌韵云里雾里,就好像听了一段三倍速度的有声小说。
庄达是个急性子,上前总结道:\"就是铺子突然生意火爆。各方人马或是眼红,或是想偷师。牛鬼蛇神都上门来找麻烦了。我们哥几个凑一块也想不出个办法,只能等着东家您出面解决。\"
凌韵这边还未开口,那馄饨摊老板梦呓般问了句,\"哪个是您的东家?\"
庄达有些不耐,\"你问这么多干嘛?等下给你一百文,借贵清净地聊聊天。你别老在咱们面前晃悠,看着碍眼。记住不能听的,别多打听!\"
“庄老板,您看。您这么多人,占了这么多位置。一百文有点少吧。最少也得这个数。”
馄饨摊老板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头。
“行了,不会少你的。”庄达伸手去解钱袋,却被一只小手摁住。
季海闻一脸肉痛,\"庄伯伯,您真打算给他钱啊?这老板是个势利眼,刚还欺负咱们来着。\"
小保佑咽下最后一个馄饨,嘴边还残留着一点葱花,\"大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喝奶茶?\"
\"现在就去。咱们铺子今天歇业,关上门来,也算清净。\"陈永见保佑实在可爱,将她举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
也不知这小娃娃怎么长的。看着胖嘟嘟,放在肩上却轻飘飘,像一团糯米糍。
\"怎么歇业了?\"凌韵蹙眉询问。
\"说来话长……\"
\"等等,还是去铺子里慢慢说吧。\"
凌韵忍不住打断他。这个陈掌柜别的都好,就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说重点。东一句西一句的,听着让人着急。还是回了依他所言去铺子里再聊,比较稳妥。
于是,一群人起身往城东集市而去。
\"庄……\"馄饨摊老板跟着到了巷子里,欲言又止。
庄达回头,语气更加不耐:\"何事?\"
馄饨摊老板搓了搓手,\"您看三百文您什么时候……\"
\"你还要不要脸?\"季海跳起来啐了一口。
“这不是刚说好,占了我的地儿,就给我三百文吗?”老板挺直了背,倒是有理了。
\"你刚刚还说我们要喝得起奶茶,你把馄饨摊都送给我们呢!\"季海反驳。
\"我那是玩笑话,你们这么有钱的人,怎么会和我计较?\"
季海到底年纪小,被他这么一说,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个反驳的话来。
\"哦,那就只许你和我们计较?走,咱们去官府说理去。\"本已经走远的凌韵,回过头来怼了一句。
她本来不喜欢找麻烦,可这老板实在是太双标,不给点教训,相当于助长他的气焰。
\"不要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没了这摊子可怎么活啊!我知道你们有钱人都和官家有勾结,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的平头百姓说理。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老板苦着脸,瞬间说话都带了哭腔。
他这一嚎,倒是吸引了几个路人驻足。搞得庄达不好意思,准备给钱了事。
只是这次,他的手又被摁住了。
凌韵冲他摇摇头,高声道:“庄叔,你这样只会助长这种人的气焰。他今日讹了你,明日讹了别人,其中因果岂不是要扯到你身上?”
庄达本觉得三百文不是件大事,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头摇成了拨浪鼓,“那不成,不成。”
馄饨摊老板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铜板飞了。他一边偷瞄庄达,一边和路人哭诉:“都是做儿女,做父母的。谁都知道我这种起早贪黑做小生意的不容易。今日我认了,谁叫我得罪不起他们这些有钱人呢?富人们一年手指头缝里露的,都够我养活一家老小了,偏要和我斤斤计较。”
凌韵没料到这厮居然还搞道德绑架,一下子气笑了,\"你养不活他们,可不能怪我们。怪只怪你自己人品有问题。\"
说罢,凌韵便不与他过多纠缠,放下狠话,\"老板好生回家歇着吧,这摊子我等下派人来收。\"
馄饨摊老板这次耍起了无赖。他提高了声音道:\"谁和你赌了。口说无凭,这作不得数!\"
\"作不作数,哪里轮得到你说了算?!\"
这次插话的人长脸白面,留了两撇八字胡,正是平阳县令——孙元化。
馄饨摊老板这次真怕了。他厚着脸皮跑到凌韵面前,磕头作揖:\"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给条活路吧。\"
孙元化有意讨好凌韵。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身边捕快将老板拿下,\"凌小姐,你看这人怎么处置?\"
凌韵虽然讨厌馄饨摊老板这样的势利眼,却更讨厌孙元化这种只会经营攀附之道的父母官。
她想了想,淡淡道:\"本就是口舌之争,谈不上什么处置。我无权谈论如何处置他。只是建议老板以后善待穷人,能尽力帮助。\"
馄饨摊老板闻言连忙应下,\"小姐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轻视他人了。\"
\"晋王的座上客,也是你敢轻视的?\"孙元化佯怒,甩了他一个巴掌,\"以后一定要按凌小姐说的做,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凌韵眼珠一转,总算明白过来。不由腹诽,孙元化这老狗腿,消息是真灵通啊!莫不是在晋王府上安插了眼线?
不及多想,她对着孙元化一欠身道:\"多谢您。家中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县令大人吃馄饨了。告辞。\"
也许是吓怕了,馄饨摊主竖起耳朵听凌韵说的每一句话,一丝不敢懈怠。听了这句,他就赶忙烧火忙了起来。
\"老板,给县令大人煮多点。这都过了饭点了,大人体恤下属,特地来吃你的馄饨,你可别再污蔑大人和我们这样低贱的商户勾结了。\"
临要走了,凌韵又特地交代了句。
孙县令本就不是来吃馄饨的,被她这么一说只得讪讪坐下,眼睁睁看着凌韵一行人离开。
等人走远了,他才变了脸色。先是一脚踹翻了小摊的桌子,又将老板拖到暗处亲自掌掴。直到手酸软发红,才气哼哼的走了。
他一个县令,虽然爬上位的手段不光彩,但是这凌小姐也太目中无人。若不是看她和晋王,段世子都有交情,他又怎么会自降身份来结识她一个商户女?
可偏她还露出一副,你莫沾边的表情来。谁知道她这关系是不是靠那点床上手段换来的呢?
这凌家小姐,不论是成了亲,还是变了模样,还是一样那么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