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好一阵,从医学到地理,从人生到民生。直到晚霞倾泄而出,将天空染上颜色,金大夫才犹犹豫豫地拿出一张请帖。
";两日后醉仙楼有一场诗会,准备了雅乐歌舞,美酒佳肴,届时平阳县的公子小姐们都会来。凌姑娘,我也会去,你去不去?";
凌韵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实在没兴趣,又不想扫兴,只好扯开话题,";金大夫,你一个大夫去书生小姐那里凑什么热闹?是最近生意不好,仁济堂太闲了吗?";
金大夫垂下眼睑,低声道,";我也想只当一个大夫,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以后可能再也当不成大夫了。";
";什么?你把人医死了吗?";凌韵一听这话就条件反射的往坏处想。
";不,不是那样的。";金大夫突然抬头,用那双黑润润的眸子盯着凌韵,";只是我身份特殊。总之,明天见。对了,季公子也会去。";
";好,好的。";
凌韵被他一句还有别的身份震慑住,开始回忆原书中几个男配角的特征,根本没听清他后面说的话,就悠悠应下。
果然是这样吗?你只在乎季公子。
金大夫目光忽然沉了沉,然后飞快的敛起眼底的不悦, 温声道,";明日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凌韵无心答应。
金大夫只觉得心中有一口郁气难以消散,走出十来步又回头冲着凌韵道:";我叫段之恒,你以后不要再叫我金大夫了。";
";好!";
凌韵一面敷衍地跟他告别,一面疯狂呼叫系统。等过了好久,才回过味来。等等,他说他叫段之恒?那为什么不是段大夫?而是金大夫?
系统也不知是不是二手的,时灵时不灵。一肚子的疑惑无处安放,凌韵只好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她要从虚胖小姐,变成八块腹肌的飒姐。
翌日,凌父听说女儿要去诗会,竟然比她还要兴奋。他大手一挥给了一千两让她打扮漂亮点,不要让那些个官家小姐公子瞧不起了去。
凌韵手里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张,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发财啦!
虽然平时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但是实打实拿在手里花的感觉又不一样。
一千两白银,在这个时代,普通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凌韵决定要奢侈一把,喊上春桃去醉仙楼先吃一顿,熟悉一下场地。
春桃一听要去醉仙楼,立马来了精神。主仆二人甚至忘了自家还有马车,就这么一路说笑,腿着到了醉仙楼的门口。
正准备抬脚进门,却听见隐隐有震动的声音,接下来由远及近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声音也越来越大。
一群人正骑马快速奔来,领头的是一个红衣的年轻姑娘,娇俏可人的类型,眉心有颗殷红的朱砂痣。
凌韵心头一震,确认来人正是原书中女配之一,季涵远老婆团的二号种子选手,将军府嫡女秦飞澜。
原书中她是来寻自己逃婚的未婚夫,却在诗会的荷花池边落了水,被男主救起成了男主的后宫团之一。
凌韵大呼狗血,这诗会不会是明天在这酒楼举行的那场吧?
思考间,她眼睛的余光已经瞥到酒楼大厅的布置。好家伙!古人真会玩。这酒楼居然还是类似四合院造型的,中间露天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湖中波光潋滟,荷叶错落,一朵朵粉白的莲花遮掩下,居然还有一艘挂着书法画作的小舟。
马队停在了酒楼门口,小二看来人这种排场就知道非富即贵,立刻谄媚上前,无视凌韵二人,";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秦飞澜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看都没看小二一眼,径直往店内走去。
她身后六个仆从居然都是女子,一个个动作飒爽,美得各有千秋。
凌韵直勾勾地盯着这些小姐姐,往回嗦了嗦自己嘴角快要溢出的哈喇子。心道:你们哪里是从马上跳下来啊,这是要跳进我的心里去。
其中一个丹凤眼的小姐姐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嘱咐道,";赶紧把马牵进去,再找个最好的雅间,好酒好菜的都端上来。马现在就差人去喂,水草要足,记得拌好豆料,不可克扣!";
小二应了声是,便乐呵呵地忙了起来。
凌韵眼巴巴的见着成群的美女上了二楼,带着春桃也在大厅的一张空桌子坐下。
秉承着每个都想尝一口,吃不完还有春桃兜底的原则。凌韵把醉仙楼的招牌菜几乎都点了一遍。十几个菜一上桌,两人立刻开动。凌韵率先扯下两个酱油鸡的鸡腿,和春桃一人一个拿在手里啃。
醉仙楼消费不低,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二人吃相霸气,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不一会儿周围就有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对面桌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一面嫌弃的看向凌韵二人,一面摇着扇子招来小二,";有辱斯文,老板怎么放这样粗鲁的人进来?";
凌韵抬头,嘴角的酱汁还未擦去,给她出众的外貌平添了三分娇俏,";怎么?这店是你开的?";
那人眼睛里的惊艳一闪而逝,说话和善了不少,";姑娘想必是饿极了。不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么精致的菜色,这么雅致的景色,姑娘还是斯文点好。啧啧,姑娘下次多点一些素菜,这些螺啊,虾的,会盖住姑娘家的体香。";
他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余光瞥到望着手指犹豫要不要再嗦一嗦的春桃,立刻摇了摇扇子,嫌弃道:";哎呀,原来带了丫鬟,不过这下人怎么能和主子同桌吃饭?真是有失体统!要是我府上的,早被打了板子发卖了。";
凌韵只想安静吃饭,权当他是王八念经。但是听他指责春桃。一向护短的她也来了情绪,不悦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吃什么关你什么事?我的丫鬟我想伺候她吃饭那都是我的事,又关你什么事?快闭嘴吧!绿豆苍蝇一样的恶心玩意儿。";
";你个泼妇!";
那人把扇子往桌上一拍,挑眉道:";不要以为你做出这种出格的行为,就能引起本公子注意,你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我喜欢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而且你太壮了,腰还得瘦点,本公子只喜欢窈窕的。";
哪里来的普信男?
凌韵柳眉倒竖,将一碗茶水泼到了对方脸上,";清醒了吗?没醒,老娘带你去池子里洗洗!";
呜呜呜……
油头粉面的公子居然当众哭了,指着凌韵叫嚣,";你给我等着!我爹可是平阳县令。你就等着坐大牢吧。";
凌韵嘴角抽了抽,心道:";还能不能好好出门了?每次出来都没好事,这都是什么奇葩,都让我给遇上了。";
油头粉面的公子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怕了,得瑟的将一盘剩菜举起道:";你现在跟我道歉,站着不动,让我把这剩菜扣你头上,这事就算了,不然……";
他话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冷冷道,";不然你就怎样?";
金大夫,不对应该是段之恒,将那盘子扣在了对方脸上,俯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人脸色巨变,连擦拭都来不及,仓惶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