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有风,凌韵背上又驮着个人,就觉得格外燥热。
汗水打湿了她的裤子,磨破了她大腿内侧的嫩肉。
虽然强忍着没出声,懂事的小季海还是察觉她走路姿势的异样。他从路边采了一大片芭蕉叶,贴心的一边走一边给她扇风。
一路无话,月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凌韵清晰的感觉到季涵远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耳后,紧实的胸膛紧紧地贴着自己后背,心跳慢慢和自己同频。
走到杂院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淡粉色留仙裙的姑娘,提着灯笼探出了脑袋。
";小海,你们可回来了,季哥哥没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凌韵,眼睛里满是不屑:";这位壮士,谢谢你背季哥哥回来。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就请先回吧。";
凌韵听她说话的调调,就知道她是原书中男主那个爱雌竞的小青梅——裴娇娇。
她也不同她搭话,将肩上的人一下甩到对方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裴娇娇一声惊呼,扶着季涵远直直倒了下去。
她一身漂亮的裙子沾满了泥污,往日娇滴滴的声音变得尖锐:";季海!季海!季老五!快去叫人来把你哥从我身上搬开!太沉了,快压死我了。";
季海被催促着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嘟囔:";凌姐姐扛了哥哥一路也没嫌他重。";
最后,伴随着裴娇娇一声声尖叫,季家人手忙脚乱的将季涵远抬进了屋子。
季海见众人围着哥哥,自己找了一瓶药油,想要给凌韵擦擦。等他出来,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夜幕里。
与此同时,凌韵一出巷子口就看到了眼尾红红的春桃。
";小姐!";春桃一见她,眼睛就像开了闸门,不断往外冒泪。
她比凌韵还高半个头,一上来就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往她怀里蹭,撒娇道:";小姐,你也不等等我。我早上去城西别院找你,发现你不在,就在这城中找了你一整天。要不是王嬷嬷回府告诉我你的去向,我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凌韵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以后我走慢点,再也不丢下我们春桃了。";
春桃破涕为笑,指着路边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道:";小姐,快跟我回府吧。老爷听王嬷嬷说你和地痞打了一架,担心得不行,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一直等着你呢。";
";那正好,我也没吃。今天一天就吃了个肉包,我肯定瘦了,晚上陪爹吃好点。";凌韵摸了摸肚子,不等车夫放好马凳,就自己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
两世以来,第一次坐马车,凌韵忍不住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好奇宝宝的样子逗乐了春桃。
“小姐,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凌韵试了试垫子的弹性,随口胡诌道:“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
春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旋即眼睛一亮:“小姐我懂了!你是不是想和那些王公贵族一样,坐那种有五匹马拉着,里面小几上还能站个波斯舞姬跳舞的那种马车?”
凌韵头摇成了拨浪鼓,五匹马拉着的马车她要是真敢觊觎,那就是嫌一个人作死太孤单。
在她看来自己家的马车,已经非常舒适了。不但内部非常宽敞,即使坐了她和春桃两个以一敌三的大胖子,都还有活动的空间。
车厢里面还装饰的很精致,但凡能够触及的地方,都铺了软绵绵的垫子,垫子覆盖了一层用竹子皮编制的凉席,坐起来又柔软又清凉。
甚至马车上的窗帘也用料奢华,摸起来冰冰凉凉,竟是一点光亮都不透。
果然,有钱人,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很懂得享受。
";小姐!你怎么流血了?";
春桃一声惊呼,将凌韵即将发散的思维归拢。
此刻凌韵正岔开腿坐在春桃对面。春桃借着昏黄的油灯光亮,看到了她褶裤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等凌韵作答,春桃又捂着嘴小声道:";小姐,你不是月事提前了吧?";
凌韵摇摇头,垂着脑袋叹息了一声,解释道:";哎,胖子的悲哀,你懂的。今天走太多路。又热,我皮肤这么娇嫩,就磨破了。";
春桃眼眶红了:";小姐平常你的银子都花在了季公子身上,好久都没添置新衣服了。我看你身上的衣服布料太粗糙了些,您细皮嫩肉的哪能受的了?";
凌韵见她说着说着就要哭,笑着哄道:";哎呀,小春桃。小姐我什么都可以说没有,就是不能说没钱。我不是没钱做新衣服,只是不喜欢浪费。等我们瘦了,现在一身衣服的布料能做两套。你一套我一套,我们穿姐妹装多好。";
春桃被她逗笑,捧着自己的脸蛋道:";可是小姐,吃不饱我没力气,吃饱了又瘦不下来。我该怎么办?";
凌韵不想给人传播身材焦虑,捏了把她那顶级手感的脸蛋,笑道:";只要健康,胖了瘦了都没关系。如果你一身虚肉,光吃不长力气,就别怪小姐饿着你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凌府门口。
凌父在门口来回踱步,听到马车的声音,立刻探出头来。他脖子伸得长长的,像一只晒月光的老龟。
";韵儿,你没事吧。";
凌父抓住女儿的手,将她扶下了马车。然后花了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将她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这才松了口气。
";韵儿,你太胡来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和地痞打架?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为父该怎么办?";
虽然早就听王嬷嬷说了自己女儿的神勇,也看到了女儿毫发无损的回来。凌父还是后怕。他精心养育了十七年的女儿,无论在别人眼里如何,在他的眼里就是他的心头肉,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让您担心了。";
凌韵挽住父亲的胳膊,扯开话题道:";爹,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好饿啊。";
凌父攒了满肚子的责备,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笑眯眯道:";都是你喜欢的。厨房都温着呢,就等你回来。";
凌韵亲昵的蹭了蹭老父亲,撒娇道:";还是爹好,还是咱们家好。";
凌父闻言挺直了背脊,";你啊,明白就好。那季涵远再好,是个外人。外人不值得你舍命相救。但是你有个什么意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爹我也不想活了。";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仿佛声音都苍老了许多。凌韵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就好像原身做的那些蠢事都是自己做的,她满心愧疚。
原书里凌父下场可是真的悲凉!
他往后可是大乾第一富商,晚年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当他听到女儿横死,便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可季涵远已经换了芯子,使了阴毒的手段将他变得疯癫。最后,这位可是死在了城外的破庙里,被一群野狗分食,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思及此,凌韵暗下决心要改变原书中凌府上下的命运,她要护住凌父,护住春桃,护住每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她目光坚定的看向凌父,";爹,我以后肯定好好听话。做一个孝顺女儿,让你安享晚年。";
黑暗里,凌父眸色变幻,一行老泪缓缓流下。
他的韵儿,长大了,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