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忽强忽弱，还未落下的树叶被吹的东倒西歪，沙沙作响，宋归青在卧室里听着像是雨在淅淅沥沥地下，但她并没有在意，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说出那句话之后，她就逃似的进来卧室，门被“啪嗒”关上，她背靠在门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待刚刚自己说的话。
所以只能当个鹌鹑了。
卧室里没开灯，就只有书桌前的窗帘开着，影影绰绰投入几缕路灯的光亮和朦胧的月色。
女生仰起头抵在门板上，眼睫微垂，漆黑的瞳孔里暗含着异样的光芒。她忍不住咬唇，牙齿落在饱满湿润的下唇上留下一个小印子。昏暗遮掩了她面上的红晕，却藏不住自己依旧仓皇跳动的心。
门外，元栀璃虽然有些被宋归青的话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没有像宋归青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好笑地看紧闭的房门，话是她说的，现在躲起来的也是她，小金主也太纯情了吧！
这让她怎么会不喜欢她。
作为年长她几年的姐姐，元栀璃没去打扰她，就让宋归青在房间里冷静着。她倒要看看某人能躲着多久不出来。
宋归青可舍不得让姐姐一直等着，她花了三四分钟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
“吱呀——”上了年纪的房门打开时发出干涩的声响，把元栀璃的视线拉回那道门上。
她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宋归青鬼鬼祟祟从房间里挪动出来，表情似笑非笑。
“姐姐……”宋归青无奈道。她虽然觉得刚刚的话有点羞耻，但并不后悔说出口。可能是第六感的缘故，她莫名能猜到姐姐的潜台词是什么，所以她就选择了最适合的那一句话送给姐姐，不管她自己是否觉得奇怪。
“害羞完了？”女人脚上穿着猫咪拖鞋，上身却是正经的女士西装，明明很割裂的两个搭配，在她身上却显得意外和谐，甚至有点正经的可爱。
元栀璃闲庭信步走到宋归青面前，故意凑到她面前问道，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全部洒在宋归青鼻尖上。
“……没有。”
女生吸吸鼻子，声音细若蚊蝇，她不好意思地撇开目光看向窗台边上的小猫挂件。
嘴硬的很。
“好吧，没有，那你进去这么久干什么了？”元栀璃把手放在身后交叉握住，就着同一个姿势问她。
“我去给姐姐找睡衣了。”这下宋归青有了一点底气，声音都大了些，她拉开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拿出藏在身后的白衬衣和内裤递给元栀璃。
“姐姐，我的睡衣都穿过了，这件衣服是我刚买的，洗过没穿过，你可以当作睡衣穿，还有这条内裤也是新的。”宋归青眼底最后的那点害羞已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正经道。
这么是新的？她就想要她穿过的衣服！
元栀璃面无表情地伸手拿了过白衬衣和内裤，说了一句知道了，于是就一言不发地坐回沙发上去了。
宋归青：“？”
姐姐这是怎么了？是她惹姐姐生气了吗？陈乔说女人生气一定要马上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她的错。
宋归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看元栀璃坐下，她就半跪在她脚边仰头看她，像只捣完蛋来领罚的小狗。
元栀璃看着她半跪在自己脚边，不禁笑出声来：“哧——宋归青，你是小狗吗？”
女人被阔腿西装裤包裹的两条腿交叠着，右手肘以大腿为支点，手掌撑着自己半边精致的脸，如瀑的墨发随着她的动作自肩膀垂下，发丝形成的屏障正好遮住了部分光线，给她另外半边脸打上一层薄薄的阴影，像在博物馆里展出的完美雕塑。
但那一双如猫眼石一般炫目的眼眸给了她最顾盼生辉的神采，宋归青感觉她现在就像跪在女王脚边，只臣服于她的骑士。
女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认真说道：“姐姐觉得我是小狗，那就是小狗。”
她一副以姐姐为尊的模样成功把元栀璃逗笑了，原本清冷下来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染上丝丝笑意。
“姐姐，你不生气了？”某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我没生气啊。”她只是因为衣服的事有点不爽而已，而且早就在宋归青的行动下飞到九霄云外了。
“呼，那就好。”宋归青把心又放回了嗓子里。
元栀璃看着她生动的表情，眼神微动。随即勾起红唇，另一只手在她鼻尖点了点，又转到她的下巴用食指托起她的脸。
宋归青乖乖任她动作。
小姑娘唇红齿白的，是一只漂亮小狗，还是一只喜欢她的漂亮小狗。
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归青，耳坠在白色灯光下折射出银色光芒，炫目糜丽。
就在宋归青以为元栀璃要对她说什么，或者……做什么的时候，女人突然就起来了，留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就跑了。
宋归青站起来，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面露遗憾。
她还以为姐姐会……她的脸难道不够吸引姐姐吗？
*
浴室不在卧室里，宋归青敲了门，说道：“姐姐，有一块新的浴巾挂在蓝色毛巾的旁边，你可以用的。”
“好。”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夹杂着一点暧昧的水流声。
宋归青没工夫心猿意马，叮嘱完就回卧室书桌上接着工作了。其实她早就把今天的部分完成了，现在是在钻研另一张图，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宋归青拿下眼镜，密密麻麻的线条看的她头昏眼花的，她捏了捏鼻梁，顺便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元栀璃就是这时候敲门进来的。
刚转头，宋归青就猛的又转回去了，这下不只脸颊，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她用一只手挡在自己脸旁，急哄哄地说：“姐姐，你，你怎么没穿……裤子啊！”
元栀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洁白皙漂亮的长腿，无辜道：“你又没给我睡裤。”
宋归青比她高半个头，她的衬衣穿在她身上就长了一截，元栀璃把袖子挽起来了一点，下摆正好遮住大腿根。
“那也不能……”直接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吧……万一她忍不住怎么办？
元栀璃走到宋归青身后，弯腰，与她若即若离。她身上的水汽还未消，自后至前包裹住宋归青整个人。
女生身体僵硬，不敢乱动，只有鼻翼微微翕动。明明都是一个牌子的沐浴露，用在姐姐身上却格外好闻，像加了蜂蜜的小雏菊花香，甜的她胡思乱想。
女人看着电脑上面乱七八糟的图像，有点晕，她索性侧头问宋归青：“归青，好困，我睡哪里？”带着鼻音的语气有点像撒娇。
“哦，哦，姐姐你睡床，我在外面沙发上凑合一晚就行了。”说着，连忙起身，闭上眼睛逃离了能看见元栀璃的范围。她打开衣柜抱出一床厚毛毯，打算就盖着它睡，但是元栀璃阻止了她。
“别呀归青，我们都是女生，睡一张床怎么了？”语气正直，丝毫窥探不了她的小心思。
“这……不好吧？”宋归青欲哭无泪，在留宿姐姐的时候她都想好就睡沙发的，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了。
“外面那个沙发这么小，怕是你腿都不能容纳，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元栀璃软磨硬泡，各种忽悠她。
再拒绝就显得她好像很心虚，宋归青只好答应下来。
她把毛毯抱到床的另一边铺好，拿上衣物就跑到浴室里去了。
元栀璃身上的所有，都在考验她的定力。
女人轻笑，躺进宋归青盖过的被窝里躺好，她把脸埋进被子里，里面尽是宋归青身上的味道。时隔这么多天，她终于又睡在小金主的床上了！柚子的清香把她扑了个满怀，酸酸甜甜的好喜欢，好久没这么肆意地闻到了！
枕着这股柚子香，元栀璃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甩开今天发生的烂事，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宋归青洗完澡进来时，能听见女人绵长的呼吸声，她也轻手轻脚地钻进毛毯，关上小夜灯。
“晚安，姐姐。”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