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的楼道显得有些安静，三三两两的学生正有说有笑的，一切都是因为少年的美好，像是轻快凉爽的风，温吞谧静的水。
楼梯拐角处一个男生拦住身前的另一位男生，“喂，你早上说的说的肯定是假的……”
“怎么会，我能骗你嘛，当时我亲眼看见曹岐从那辆迈巴赫里下来，给他开门的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那人信誓旦旦的讲述自己上学时经过的风景。
对方显然是不相信，满脸的质疑，还生动地举出例子来反驳，“怎么可能，你就是看错了，不可能是他，咱们学校谁还不知道曹岐的家庭条件。”
“上次咱班同学在食堂正好看见他拿着用过的一次性筷子往兜里塞，问他，他就说是拿回家用。”
他也有点犹豫，但当时自己也是看了又看才确认的，“这……反正我是没看错，而且当时他俩还是用姐弟称呼的。”
“谁知道是不是被包养的，那女的一点眼力都没有，他比咱班的女生都瘦，小白脸就沾了个白，我看就是有钱人玩腻了想换换口味，这我见的多了，就他这种都不一定能满足……”
那男生一脸看透的表情还摊摊手，让一名路过的学生停下了脚步，他还以为这人是听的入迷了，虚荣心作祟，用词就更加露骨。
“砰——”
正说着阴暗猜想的学生猛地被一拳打倒在地，嘴里流着鲜血惊恐地看向俯视自己的少年，发现正是自己口中的主人公，曹岐。
“你tm的，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东西，你怎么敢打我的！”
吃亏的学生瞬间脸色就变阴狠，立马起身全力一脚就朝着他的肚子上踹过去，曹岐很害怕，连忙后退躲了过去。
面对着对方胡乱使出的连环拳，曹岐不傻，直接跑得远远的，让后面的学生一直不甘心地追着他，那男生追不上也要追，嘴里还不断咒骂，“野种”、“臭狗”、“老鼠”还有更加不堪入目的。
走廊上一阵鸡飞狗跳，一路上的学生都避着他们，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不断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到被追的是曹岐后也没人去帮忙缓和，反而议论的规模越来越大。
……
一间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仅有的几名老师显然是刚吃完饭，正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玩手机、浅咪、闲聊或是备课。一名中年老师正坐在靠里面的位置教育着他的学生。
“曹岐，你为什么要打他？”
老师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曹岐的动作，少年正细细检查自己的衣服，刚才跑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一道撕裂声，安稳下来就站在那里里翻翻外翻翻，就连最里面的衬衣也检查了。
少年害怕衣服被弄脏，但更害怕衣服坏掉，倒是不害怕自己挨打，大人的力道总比小孩的重吧，曹岐这样想。
“他说的话让我不舒服。”
单纯的曹岐打完热水回教室的路上就听到二人在讨论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因为自己教室所在的楼层经常能听到同学们谈论自己，别的楼层也会有，只是偶尔，指的是自己偶尔去帮老师忙的时候经过就能听到。
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在说姐姐，他不太懂是是什么意思只是那样的神情和口气还有一些刺耳的字眼让曹岐有点不舒服，很不舒服，有点生气，很生气。
“你说了什么话？”
刚刚温和的老师转向嘴角已经止血的男生，呵斥道。显然老师知道曹岐是好孩子，学习成绩很好，很勤奋，有礼貌，不爱说话，但也不内向，经常帮他的忙，别的老师的忙也会帮，最重要的是曹岐是弱者。
“我没说他，我就和朋友一起讨论八卦，然后他就冲出来给我一拳就跑，我的朋友可以证明的。”少年身旁的男生也不在乎这个，直接据理力争道。
曹岐并没有很明显的情绪，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他说谎。”
“你才说谎，你敢不敢让他过来对质！”
哪知那男生炸了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曹岐没有按照他的剧本演，他很自信，他觉得声音大就是有道理。
办公室的老师也被这大动静给吸引了注意力，也开始每天都会有的吃瓜模式，毕竟少年嘛心气高、火气重，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不是这个班就是那个班，都是一样的流程嘛。
“好了！你给我闭嘴！”
老师被这男生的高喊给惹恼了，看了周围的同事一眼低声呵斥着肆无忌惮，甚至有点骄傲的男生，仿佛自己成为了舞台的中心，剧本的主角。
老师喊住正在门外等候的学生进来，正是那个谈话的另一个人，那人进来后看了看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站在了那只小公鸡旁边。
“他当时跟你讲的什么？”
老师瞪着那只小公鸡，沉默了一会儿，等待那股势消散过去，看了看另外两人还是选择询问乖乖的曹岐。
“对不起老师，我说不出口。”
少年还是一脸平静的望着老师，古井无波的眼神让老师也很无奈。
“老师，我们当时就只是在聊一些明星的八卦，可能曹岐同学听错了，就误会了。”
这时刚刚进来的第三者随即就打着和事佬的想法开口，其实不是和事佬，只不过是被老师抓走前就已经和小公鸡私下串通好的，只是和事佬的口气。
“哼哼，怎么样这下是谁说谎啊，你个野狗！”小公鸡抖擞着自己的红绿的尾羽朝麻雀开口。
“你给我注意你的言辞！混账东西！”
老师听到后就直接顺手将手旁的书摔了过去，只不过被他躲掉了，他很气愤自己竟然能教出这样的学生，转头望向曹岐的眼神更同情了，同情弱者的同情。
“曹岐啊，老师知道你不会说谎的，这样你们互相道个歉，这样就过去了，好不好。”
他知道的，只有可能是那个长歪的花朵刺激了曹岐，但想要分开审问的自己发现那两人的眼神交流的小动作和小表情时已经更肯定了，但已经晚了，他感叹道聪明不用到正处，也感叹到教师的艰难，他是很难受说出这句话的，甚至他希望曹岐可以“无理”取闹一回，但乖乖没有。
“你，赶紧向曹岐道歉……快点！”
作难的老师只能向那只被吓唬住的小公鸡施压，让曹岐的心里好受点，也让自己的心里好受点。
“对不起~”
无所谓的。
“……”曹岐低头看着姐姐给买的围巾尾巴，双手交叉在背后。
“老师，你看看这个傻子，别人跟他说对不起都不知道回应。”
这让小公鸡又抓到机会了，那势头又高涨起来，不服输认为自己不会输。
“行了行了，都回去好好上课，不要再让我发现你们有争执，尤其是你。”
老师很想在校外碰见他们起争执，但是没有，他只能扭向一边正对着小公鸡严厉训斥，怕话音太大伤到那个少年，还拍拍他的肩膀尽量对他微笑起来。
“知道啦，老师，以后不会了。”小公鸡得知自己要解放了，十分开心的跟老师保证后，率先走出了门，气宇轩昂，后面还跟着“跟班”。
“……”曹岐向老师弯腰致谢后，慢慢朝所有看着他的老师也都一一微微躬身，在说，谢谢老师，打扰你们休息了，对不起。
出门后的空气清新多了，一点也不憋闷，不由得让曹岐深深换了口气，却听到旁边的欢快的声音，“等着死吧，野种~”
少年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说姐姐的坏话，又为什么自己忍不住会打那个人，本来是两个问题要想，现在又多了一个，明明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是要诅咒他，他盯着那人微笑的脸，忽然感觉自己有点不喜欢这样的微笑。
凯旋的小公鸡微笑着说完话，又透过玻璃向办公室内的老师挥挥手，分享成功后的喜悦，正想拍拍曹岐的肩膀以示友好，却被少年灵敏躲了过去，无奈作罢后洒脱的离去。
还好，那双手没弄脏自己的衣服，曹岐开心的笑了起来，专门脱掉手套双手揣着姐姐给他准备的水杯满意的回教室。
……
正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走廊的角落，曹岐一如既往的收拾自己的位置，因为是垃圾桶靠近自己位置的缘故，一些同学会顺手将垃圾扔进垃圾桶，有不小心的同学可能不想动就离得远了点，导致没扔进去。
曹岐就会顺便把垃圾给扫干净，今天中午扔垃圾的同学格外多，也可能是没丢进去的格外多，曹岐一边想一边快速打扫着，他觉得这个位置是自己在坐，自己应该要收拾好卫生，就像自己的小屋一样。
“你不会生气嘛？”修仪有点埋怨的声音传入曹岐的脑海，给正在倒垃圾的曹岐吓了一跳，连忙左看看右看看，又抬头看看灰蓝的天空没发现有人在自己身边。
都已经认为那是梦的少年偷偷蹲下朝地上小心的说：“哎？修仪，你在哪里啊？”
终于能和朋友说话的少年感觉太好了，朝着唯一可能藏人的地下倾诉着，“你不是说我喊你你就能找我吗？我不光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悄悄喊你，我课间其实也偷偷喊了好几遍，可能是声音太小你没听见吧。”
“……”海边打坐的李修仪看着曹岐这副样子有点无语，又有点愤怒和自责掺杂。
“我在问你，你不会生气嘛？”
他的声音有点急，这才让曹岐明白他在问什么，还纳闷难道修仪能一直看着我？他朝已经空掉的垃圾桶里看去，又看向最近能藏人的垃圾处池里，摇摇头，觉得修仪那么干净肯定不会泡在垃圾池里。
“生气了啊，打了他一拳，但我觉得我错了……”曹岐小声地自言自语，尝试这样说应该修仪也能听见。
果然修仪立马反问，这让曹岐发现了新大陆，听见他疑惑的声音问着自己，“你错了？”
曹岐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开口：
“我应该好好跟他解释的，奶奶说过不要用拳头和暴力解决问题，这样即使是解决了问题还有可能引发更大的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不对，第二次打人，所以这句教导当时没想起来。”曹岐还略微思考了一下，一点也没对修仪隐瞒。
谁知道传进曹岐脑海里的是一声呵斥，“你就不能反抗嘛？！”
曹岐连忙抚平修仪的情绪，向他解释着，“修仪，对不起，你别生气，只是说话的对象正好是我而已，很平常的。”
“你能不能别把对不起挂在嘴边？还有什么是平常？”气闷了，都有点想笑。
“哦，因为每个人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对象，只是他们是我的同学离我近一些擅长讨论我，很平常啊。”
“奶奶都说啦，为别人的错误而生气是伤害自己，只要自知就无愧。”
说完后的曹岐一直没等到回应，以为翻篇了，就好奇地问道：“你还没说说你在哪呢？”
“……”不想理。
“修仪，修仪？别生气了，要不我一会儿下课给你哼首歌，我奶奶教的，可好听了。”
曹岐觉得自己唱歌不行，但哼歌真的很好听，正当他想哼出那刻在心里的小调时，修仪一句话给曹岐整懵了。
“在你的意识里……”幽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