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弩箭穿云封生路,三息凝时破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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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桥头的血迹未干,陆沉倚着桥栏剧烈喘息。他右掌紧握的断剑“青冥”上,几滴暗红血珠正顺着剑脊滚落,在月光下泛出妖异的紫芒。桥下黑水翻涌,三具东厂番子的尸体随波浮沉,领口绣着的银蟒被血污浸透,宛如垂死的蛟龙。
“喀嗒——”
箭矢搭弦的轻响自桥头柳林传来,陆沉瞳孔骤缩。未及回头,三支透甲弩箭已撕裂夜幕,呈“品”字形封死他所有退路。箭簇上的倒刺泛着幽蓝,分明淬了南疆蛊毒!
生死一瞬,胸腔深处突然爆开灼痛。那颗误吞的烛龙内丹在血肉中疯狂震颤,陆沉眼前的世界陡然凝滞——箭矢悬停半空,水珠定格浪尖,就连风都僵死在柳叶之间。
**时停三息!**
陆沉咬破舌尖,血腥气激得灵台清明。他拧身错步,青冥剑锋精准挑开三支弩箭,断刃擦着箭杆刮出一串火星。第二息,他踏着凝固的浪花掠向桥墩,剑尖挑飞藏身芦苇丛的弩手面甲,那人惊骇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脸上。第三息将尽时,陆沉反手掷出断剑,剑柄镶嵌的青铜兽首狠狠撞向林间某处——
“当啷!”
金铁交鸣声炸响,时空恢复流动的刹那,一柄精钢劲弩应声碎裂。藏身树冠的东厂百户踉跄坠地,喉头正插着半截弩机零件。
“咳咳......”陆沉单膝跪地,咳出的血沫中夹杂着细碎晶粒。掌心琉璃状的血晶又添一道裂痕,在月光下宛如破碎的星辰。方才那惊鸿一瞬的挪移,竟让周身经脉如遭火焚。
“在那里!”
对岸骤然亮起数十支火把,铁甲铿锵声震得桥面微颤。陆沉瞥见火光中扬起的玄色大氅——东厂十三太保之一的“鬼面阎罗”严鹰,据说修的是西域魔教的《蚀骨掌》,中者浑身骨骼会化作血水。
他抓起一把湿泥抹在额前,紫微帝脉的气息被暂时遮掩。青冥剑插入桥板缝隙用力一撬,腐朽木料应声崩裂,整个人坠入下方奔涌的暗河。
寒流如刀,割裂的不仅是肌肤。陆沉在激流中睁大双眼,烛龙内丹的余热将河水映成淡金。无数气泡升腾间,他忽然瞥见河底沉着一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中渗出缕缕红雾,竟凝成女子纤手的模样!
“咕噜!”
肺中空气将尽时,陆沉猛地蹬水浮出水面。此处已是江州城郊荒山,残月挂在歪脖松枝头,照着前方半塌的山神庙。瓦当上蹲踞的嘲风兽缺了半边脑袋,黑洞洞的眼眶似在凝视不速之客。
篝火刚燃起,庙外忽传来犬吠。
六条牛犊大小的獒犬破门而入,猩红舌头上滴落的口涎竟腐蚀得地砖滋滋作响。陆沉瞳孔骤缩——这些畜生眼珠浑黄,牙缝间卡着碎肉,分明是喂过巫教“腐尸蛊”的追魂犬!
“嗖!”
三支鸣镝箭尖啸着钉入门框,尾羽震颤不休。严鹰阴恻恻的嗓音随风飘来:“陆公子若肯自断双足,咱家便留你全尸。”
陆沉攥紧血晶,舌尖抵住上颚正要发动时停,耳畔突然响起掌柜临终前的嘶吼:“帝血染刃,可破万邪!”
电光石火间,他反手用青冥剑划破掌心。鲜血浸染剑身的刹那,斑驳铜锈簌簌脱落,露出内里玄铁上蜿蜒的龙纹。七颗陨星状的凹槽逐一亮起,断刃处迸出三尺青芒!
獒犬群突然哀嚎着后退,为首那只前爪触到剑气,顷刻间血肉消融见骨。陆沉福至心灵,挥剑划出北斗七星轨迹。青光如练,六颗犬首齐齐飞起,腥臭黑血溅在壁画上,将佛陀讲经图蚀成罗刹啖人相。
“好一柄轩辕残剑!”
严鹰鬼魅般飘至殿前,玄铁面具下传出金石摩擦般的笑声。他双掌泛起紫黑雾气,所过处梁柱迅速爬满蛛网状的腐朽痕迹,“可惜你撑不过三招。”
第一掌拍来时,陆沉举剑格挡。青冥剑鸣如龙吟,却挡不住蚀骨毒气顺剑身蔓延。右臂瞬间失去知觉,掌心血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第二掌直取心口,陆沉咬牙发动时停。三息之间,他勉强侧身避过要害,毒掌擦着肋下掠过,带起一蓬血雾。时空恢复的刹那,严鹰惊觉自己掌心插着半截燃烧的供香——那炷香竟在时停间隙被陆沉点燃!
“雕虫小技。”严鹰震碎香柱,第三掌裹挟腥风扑面而来。陆沉眼中金光暴涨,正要拼死催动血晶,忽听庙顶传来瓦片碎裂声。
一道青衣身影翩然落下,发间枯萎的曼陀罗在劲风中散作花雨。女子指尖银针如流星赶月,精准刺入严鹰劳宫穴。蚀骨毒气倒卷反噬,竟将他右手骨骼融成脓水!
“药王谷的‘逆脉封穴手’?”严鹰暴退数丈,面具裂缝中渗出黑血,“你是那个叛逃的......”
青衣女子甩出三枚青铜钱,钱币落地成“坎上离下”的未济卦。她转头看向陆沉,眸中碧色流转:“现在逃,还能活过子时。”
陆沉却盯着她腰间晃动的玉铃——铃身刻着饕餮纹,与当铺掌柜临终前紧握的玉佩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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