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蓑衣遁暗巷,命悬一线遇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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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鱼腥味漫过码头,陆沉蜷缩在漕船阴影里。青灰草灰涂满面颊,褴褛的葛衣下藏着裹泥的短刀——这是用当铺暗格里的赤金叶,跟船坞老乞丐换的。
三丈外的烧饼摊前,两个戴斗笠的男人正在掰开胡饼。陆沉眼尖地看见他们虎口处的青鳞纹,那是常年使用连珠弩磨出的茧子。东厂的黑骑竟然扮作贩夫走卒,连竹筐里堆着的萝卜都透着古怪。
";叮——";
铜钱坠地的脆响让陆沉寒毛倒竖。昨夜在太傅故宅密道捡的半枚铜钱,此刻正从他袖袋滑出,在青石板上滚向追兵脚边。铜钱缺口处的燕篆";永和";二字,在朝阳下泛着血光。
";卖炭的!";卖鱼妇人突然尖叫。
陆沉的瞳孔骤然收缩。胡饼摊的竹筐轰然炸开,十二支袖箭呈北斗阵型激射而来!他抄起鱼摊的柳木扁担横扫,青鱼与冰块混着暗器叮当坠地。腰间短刀出鞘的瞬间,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枯手。
";后生仔,买卦否?";
麻衣相士的竹幡堪堪挡住三支毒镖,幡面";天机";二字被腐蚀出焦痕。陆沉被拽得踉跄后退,相士的蓑衣扬起时,他嗅到熟悉的龙涎香气——正是青铜悬棺密道里的味道!
追兵的弩箭钉入桐油伞面,相士突然将竹幡插进青石板缝。晨雾中寒光乍现,七根淬毒银丝从幡顶迸射,精准缠住三名追兵的脖颈。陆沉听见轻微的";咔哒";声,像极了自己拨动当铺库房机关锁的声响。
";坎位三步,震位踏瓦!";
相士的暴喝惊飞檐上灰鸽。陆沉本能地按指示腾挪,脚下青砖突然塌陷。追兵的铁蒺藜擦着耳际飞过,钉入身后酒肆的";太白遗风";匾额。他这才看清整条长街的青砖排布暗合八卦,每一块松动的地砖都藏着杀机。
相士的蓑衣在雾中忽隐忽现,袖间不时飞出刻着星纹的铜钱。当第七枚铜钱击中追兵眉心时,陆沉突然察觉异常——那些倒下的尸体正在融化,露出胸腔里跳动的碧绿蛊虫!
";天璇移位!";相士突然甩出龟甲。
陆沉下意识地扑向卦象所指的腌菜缸,龟甲在头顶炸开的毒雾中化作齑粉。他听见追兵发出非人的嘶吼,扭头看见最魁梧的那个汉子皮肤寸寸龟裂,后背脊椎处钻出三尺长的蜈蚣!
";当啷——";
相士的铜钱剑斩断蜈蚣口器,墨绿汁液溅在陆沉的破草鞋上,瞬间腐蚀出个窟窿。他这才惊觉整条街的商贩都在异变,卖鱼妇人的瞳孔裂成四瓣,胡饼摊主的下颌骨突然脱落,露出满口倒钩尖牙。
";闭气!";
相士掷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转间爆开赤色烟雾。陆沉被拽着跃上屋脊时,瞥见罗盘背面刻着";莫问天机";四字——这是天机阁主莫听雨一脉的信物!
瓦片在脚下碎裂,陆沉跟着那道灰色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宇间腾挪。身后的兽吼声越来越近,他闻到自己伤口渗出的血腥味——那件浸透毒血的蓑衣,此刻成了催命符。
";跳!";
相士突然撞开某间阁楼的雕花窗。陆沉滚进满是尘土的厢房时,看见墙上挂着幅泛黄的《璇玑图》,二十八宿的位置钉着带血的银针。相士的枯手在星图某处重重按下,整面墙忽然翻转!
密室里七盏青铜灯自燃,映得墙壁上的河洛图泛着金光。相士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蓝血:";青龙在东,白虎...在西...";
陆沉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三根孔雀尾翎,伤口处爬满米粒大小的蛊虫。相士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枚铜钱,缺口处赫然能与陆沉那半枚严丝合缝!
";七星...坠北...";相士的瞳孔开始扩散,";去城南...找...找...";
话未说完,他的天灵盖突然裂开。陆沉惊恐地看着一只碧玉色的天牛从颅骨中钻出,薄翼上的金粉在灯下组成卦象。相士的尸体急速碳化,灰烬中竟浮现出完整的铜钱——正面刻北斗,背面蚀苍龙。
屋外传来瓦片爆裂声,陆沉抓起铜钱塞进裤脚暗袋。密室突然剧烈震颤,墙上的河洛图像被无形之手撕扯,二十八宿的银针齐齐指向北方。他撞开暗门冲进暴雨中时,身后阁楼轰然坍塌,燃烧的梁柱间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