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沙漠深处飘起了黑雪。
燕重光吐出半口冰碴子,青铜甲胄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而落。三千死士跪在流沙漩涡边缘,玄铁锁链贯穿琵琶骨,暗红血珠坠入沙海便化作缕缕青烟。
";子时三刻。";老国师将龟甲掷入火盆,裂纹中渗出蓝莹莹的骨髓,";该唤它睁眼了。";
沙丘突然剧烈震颤,三十丈外的流沙漩涡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燕重光割开掌心,血水顺着祭坛凹槽注入地脉。当最后一滴精血渗入玄武岩缝隙时,整片沙漠突然亮如白昼。
";大燕国运尽在此举!";他高举烛龙逆鳞,鳞片边缘的梵文锁链寸寸崩裂。三千死士齐声诵咒,沙海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鳞甲摩擦声,流沙漩涡中央缓缓升起半截龙角。
十年后,江州城暴雨倾盆。
九岁的陆沉蜷缩在当铺地窖,怀里紧抱着刻满燕篆的青铜匣。雷光劈落时,他看见匣面饕餮纹在雨水中游动,暗红铜锈竟渗出丝丝腥甜。
";瘸叔说过不能碰这个......";孩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匣底凸起的莲花钮。三日前瘸腿掌柜搬来此物时,地窖里的老鼠蟑螂突然死绝,连墙角的蛛网都结成了诡异的北斗形状。
轰隆!
惊雷劈中当铺屋顶的镇兽,瓦片混着焦黑木梁砸穿地窖隔板。陆沉慌忙后退,青铜匣在震荡中掀开条细缝,赤红丹丸滚落在他膝头。
地窖外突然响起瘸叔的暴喝:";东厂的鹰犬来得倒快!";紧接着是金铁交鸣声,血水顺着地砖缝隙滴在青铜匣上,饕餮纹竟如活物般开始吞咽鲜血。
陆沉颤抖着捡起丹丸,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赤色流光在丹丸表面流转,隐约可见鳞片状的纹路。当铺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他鬼使神差地将丹丸塞进嘴里。
地窖穹顶轰然炸裂。
瘸腿掌柜倒飞着撞碎货架,脖颈处五道紫黑指痕正在溃烂。黑衣番子绣春刀劈落的瞬间,陆沉突然感觉心跳停滞,周遭雨珠悬停在半空,绣春刀锋距离瘸叔眉心仅剩三寸。
";跑!";瘸腿掌柜突然暴起,独臂挥出七枚透骨钉。陆沉这才发现掌柜的瘸腿竟是玄铁假肢,机关转动间射出漫天牛毛细针。东厂番子们惨叫着化作血雾,掌柜的独眼却死死盯着孩子脖颈——那里正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
暴雨中的永夜沙漠,血雨混着黑雪浇在祭坛残骸上。
燕重光的尸体跪在龙角前,三千死士早已化作森森白骨。烛龙逆鳞悬浮在半空,鳞片背面映出江州城的暴雨夜,九岁孩童吞服赤龙胆的画面清晰可见。
";紫微帝脉......";已化作枯骨的老国师突然发出笑声,下颌骨咔嗒作响:";终究还是让我等到......";
(下回预告:青铜匣底的帝王血书即将现世,东厂黑骑踏破江州城门。误食烛龙内丹的陆沉昏迷七日,体内帝脉与龙丹激烈冲突,瘸腿掌柜不得不用玄冰铁链将他锁在千年寒玉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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