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进了审讯室，见一个中年男人被锁在审讯椅上，亮白的灯光照在男人脸上，显得他有些疲倦。
周潮升上前：“李硕，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李硕生无可恋的抬起头：“警察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我也没想到……”
他懊恼的捶了下审讯椅的隔板。
“少废话。”周潮升皱着眉，语气相当不好，“把你刚刚交代的事情再重复一遍。”
“好......”
李硕苦笑着，无奈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卷进一场凶杀案里，而且我和李明只是普通朋友。”
“他之前在市医院上班，刚好我媳妇有抑郁症，我带她去治病，一来二去才认识了李明。”
“十年前吧，李明突然失踪了，我也没当回事，只当他是换了一座城市生活。毕竟咱这小县城，肯定不如大城市好。”
“他失踪之后，我也没有联系他，而且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个是真没有。”
“但我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我的联系方式。”
“前几天，大概是一个星期前吧，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约我出来吃饭。”
李硕皱起眉头：“当时我还奇怪呢，这么多年不见了，我都快忘了他是谁了，怎么还突然约我吃饭？”
“但一想有人请客，干嘛不去？而且我在家时我媳妇不让我喝酒，正好借着机会出去喝点。”
李硕苦笑。
“有家店叫‘牛蛙王子’，挺火，挺好吃，我心想宰李明一顿狠的，就把他约去了。”
“到地方后他说很多年不见了，让我随便点，然后问我是不是还开着手机店呢。”
“我说生意不好做，那二手App快把实体店挤死了。”
“他就说要照顾我生意。”李硕抱头，悔出眼泪，“这个傻逼说要照顾我生意……”
“当时我几口酒下肚，有点晕乎了，就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就卖给了他六台自己改装的窃听器，还他妈逼的给他打了个88折。”
“这个傻逼，害惨我了。”
“我儿子今年刚上大学，我媳妇又没工作，我又进来了，这个傻逼去杀人了，我操啊！”
李硕现在算是明白，媳妇为什么不让他喝酒、不让他跟外面那些狐朋狗友接触了。
“真的。”
“人这辈子，交错一个朋友，这辈子就完了。”
“然后......”
李硕擦擦泪，回忆了下，继续说：“当天晚上，我把那六台窃听器给了李明。”
“其实我干一行，我也好奇嘛，有客户买了微型摄像头、包括窃听器之类的，我也好奇。”
“有时候就会看看他们偷拍了什么、偷听了什么。”
“但我不知道李明是怎么弄的，之后几天，我都听不到那六台窃听器中的内容，起初我还以为他是买着玩的，还没安装呢。”
“你们把我抓来，我才知道他已经安装了。”
“不过。”
“虽然没听到窃听器中的内容，但这六台机器的Ip地址，我这边一直都有记录。”
“它们先是到北城区待了几天，然后就到了南城区，到我被抓为止一直在南城区。”
“警察同志，我真的后悔了……”
“......”
方回站在门口，听完全程。
若有所思。
林荫县不算大，整体被划分成三块区域——北城、南城和老城。
他和张静怡家就在南城区。
所以，北城区，应该就是李明藏身的地方。
“只能检测到大体位置吗？”方回突然开口，问道，“能不能精确到居民小区？”
李硕摇头：“这位警察叔叔，真不是我不想配合你们，但这玩意……我也是个二把刀，用的设备也劣质，只能确定到大体位置。”
“北城区的居民小区可多了。”方回吐了口气，捏捏眼角，“我记得北城区是新建的居民区，好多都是回迁房，居住情况很复杂。”
周潮升也在思索，闻言点了点头：“最难办的是，那边有好几个大型社区，几万号人住在里面，流动人员极大，还有各种二房东……”
“一点点的排查吧。”方回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要下功夫深挖下去才行。”
张昌一家的死，更让方回有了紧迫感。
李明一直藏在暗处，时刻提防着，总会有漏防的一天，而只要有这么一次就是致命的。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方回现在，只希望尽快抓到李明，只是，偌大的北城区，李明会藏在哪儿？
-
晚上，回到家，锁好门。
方回先到厨房里抽了把菜刀，在各个房间中转了一圈，确定没危险后才松了口气。
“睡吧。”方回把菜刀塞到枕头底下，看向张静怡，“说起来今天还是我们的新婚夜呢。”
张静怡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心情说这些了……我们家，只剩我还活着了。”
“我也是。”
方回从身后抱住她，轻声说道：“明天上午去安葬你大伯一家，然后我们去看婚纱。”
“还要看婚纱吗？”张静怡低着头，失落道，“我有点累。”
“那不去看了？”方回问。
张静怡回头，看着方回：“你是想尽快举行婚礼吗？”
“当然。”
“......那我们明天约几家婚纱店，到处看看，但是不去a市了，就看看咱县城的吧。”张静怡想了想，又说，“等买好婚纱我们就办酒席。”
虽说大伯一家刚死，但张静怡也觉得，自己和方回这场拖了十年的婚礼，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何况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张静怡对大伯一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羁绊。
只是乍然听闻他们的死讯，想到整个家族只剩了她一个人活着，感到悲哀罢了。
方回刷着牙，从厕所出来：“明天安葬你大伯的时候要小心点，说不定会遇到李明。”
“最好明天就能把他抓到。”张静怡气得咬牙。
忽然，她想起什么。
拿出手机给方回发了一条消息。
浅梦墨汐：【咱们对着窃听器演戏的事，李明怎么还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