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喝米汤的医生？”方回愣了下，看着面前这高高瘦瘦的、面带笑容的男人，皱了皱眉，“你叫李明吧？”
那日被周兰刺伤，在医院里，方回和这个李明见过一面。
还看过他的证件，因此记得他的名字。
只是......
在这昏暗的寒夜里，方回略感到一些奇怪：“这么晚了，还能在这儿遇到你……太巧了吧？”
今晚出来，是要抓凶的。
“他谁？”其中一位便衣警察走过来，直直的打量李明。
方回看了眼时间，快凌晨12点了，回过神来，对身旁的警察说：“他叫李明，在市医院工作，是一位心理医生。”
“你和他认识？”警察又问。
方回舔了舔嘴唇，说：“前不久我受伤住院，就是周兰那个事……醒来后是李明医生在照顾我，当时我有点心理问题，算他的患者。”
“那他......”警察拖了个长音，两眼微微眯起。
方回摇了摇头：“不是。”
虽然有点巧，这么晚了还能在小区门口遇到，但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认定李明是真凶。
在医院时，方回确实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已经明确表示不喝那碗米汤了，李明却不依不饶。
后来警察到场，方回就极力要求，对那碗米汤进行化验。
警方也答应他了。
后来的化验结果，他问过小王，小王说那碗米汤没有问题……
这么看来，李明应该是好人吧。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见方回摇头，便衣也松了口气，只是例行询问。
李明笑了笑：“来亲戚家吃饭。”
“吃到这么晚？”
“是啊，平时没时间，好不容易来一次嘛。”李明还是那副笑容，突然反问，“你们怎么把出租司机拦住了？别干坏事，不然我可报警了。”
司机大哥那边，弄清因果关系后，三位便衣警察就把枪收了起来。
又没穿警服。
远远看着，确实像四个不良人员，拦截了无辜的出租车司机。
方回简单代入了一下李明的视角：
你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聚会，吃到很晚才走，结果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四个人围着一个司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患者。这画面确实有点……
“方先生，你跟我走吧？”李明突然开口，打断了方回的思路。
他靠近了些，压着声音说：“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受了创伤，需要发泄，但这不是你违法犯罪的理由。你肯定是一时冲动，不如跟我走。”
“谢谢，不用。”方回摇摇头，感觉今晚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原有的计划范围。
从坐上出租车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些超出掌控了。
再代入一下司机大哥的视角：
今晚11点，你拉了一位乘客，从他上车开始，后面就有辆黑车尾随你。
到达下车点后，你好心提醒乘客从安全的一边下车，然后乘客让你摘下口罩，给他看看你的脸……然后三个黑衣人就拿着枪冲上来了。
方回皱眉，很是心急，今晚可是豁出去了要把凶手引出来的，现在凶手没到，偏偏又发生了这么多，虽然古怪，却又莫名合理的事。
隐隐约约中，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真的不用？”李明警惕的扫了眼警察，又耐着性子对方回说，“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谁啊，为什么让他跟你走？”见这边谈论的时间久了，另外两个便衣警察也走了过来。
李明略显防备，皱着眉说：“为什么要跟我走，难道你不清楚？”
“我就奇怪了，你哪来这么多话？”其中一个便衣盯着李明，追问，“你在哪个亲戚家吃饭，叫他下来！”
“......你想干什么？”李明退后一步，大声喊道，“我警告你，现在是法治社会！”
警察亮出证件。
沉默。
僵持片刻，李明甩给方回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在说——行啊哥们，警察带你勒索司机？
方回：“......”
最后，李明的亲戚还是下来了，是一个中年男人。警方拿出机器，扫描了这人和李明的身份证，确认是叔侄关系，就是李明的二叔。
司机的嫌疑也早已排除。
李明喝了酒，没法开车，恰好有个司机在这儿，干脆就上了对方的车。
临走之前，他单手扶在车门上，意味深长的对方回说：“方先生，法治社会，你可别犯罪。”
“......”
看着出租车跑远，不知为何，方回竟突然有一种，策划了一周的计划，就要宣告失败的感觉。
果不其然，从小区门口走到家，再打开门，看到方大强的那张遗照，凶手都没有出现。
在门口愣了许久，方回摇摇头，打开客厅的灯，让三位便衣进屋。
“不应该啊。”
其中一个便衣说：“我们做了那么久的铺垫，按照凶手的性格，今天晚上，不可能不动手的。”
“是不是前段时间查太严，惊到他了，他不敢动手？”
“敢在警局饭菜里下毒的人，你觉得他会怕？”
“那，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第三位便衣皱起眉。
其余两位叹气。
确实。
在小区门口拦那出租司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一点。
若凶手藏在暗处，定然会设法逃跑。
方回在三人身旁坐好，皱着眉问：“有没有可能，我们已经遇到凶手了，只是没认出来？”
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少，说不定其中有一个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你们不感觉，李明的嫌疑很大吗？”说话的是个身材微胖的便衣，让李二叔下楼的就是他。
另一个偏瘦的便衣摇了摇头：“他二叔都下来了，身份也没问题，就是凑巧，能有什么嫌疑？”
“这么晚，正常人见到我们几个，敢上来搭话？”
偏偏李明就敢。
不过，方回想起，李明坚持让他喝下米汤的操作，啧了声：“心理医生的脑子都不太正常。”
“......”
“回去？”
“回去呗，不回去还能怎么办，也没抓到人。”
简单复盘了这一会儿，也没能摸到丝毫头绪，只好先回派出所，跟周潮升他们说说情况。
临走前，方回在周兰的床头柜里，找到了她的手机，也看到了，自己父亲临死时的遗言。
方大强：【阿兰，我要死了，我求你，以后要多帮帮小回，求你了。】
方大强：【如果他能活下来，不要告诉他我们死了，就说我们在国外疗伤，要治疗很久。】
周兰：【？】
周兰：【你怎么了？喝多了？】
【......】
周兰：【方大强，你回消息啊。】
聊天记录到此截止，时间是2004年的6月11日，而非方回印象中的6月9日。
方回突然觉得奇怪，就是，真的有这么一位幕后真凶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对方为什么要杀他呢？
他没得罪过谁吧？
这么想着，方回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