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
张静怡轻轻念着他的名字，轻轻抱着他，随后怀抱微微变紧。
泪水顺着脸颊，落到方回肩膀上。
滚烫。
方回眼眶一热，回抱住她，喃喃：“对不起……”
“说什么胡话。”张静怡松开了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替他擦去眼泪，目光一寸寸的打量他，话未出口已先哽咽。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没事。”方回也看着她，问道，“累了吧？快坐下歇一会儿。”
“我不累。”张静怡哽咽着问，“你伤哪儿了？让我看看。”
“就肚子和肩膀上的刀口有些深，放心吧，没什么大碍了。”
方回安慰她一句。
她不依，又说道：“你让我看看。”
“在外面啊。”
“哪有什么，这儿又没别人。”
“......”
“嗯。”
方回顺应的撸起半截袖子，手臂上，露出几条狰狞伤疤。
他用另一只手揉揉张静怡的头：“放心，都是皮外伤而已。”
张静怡撅着嘴，泪珠一颗颗落下，一边抽咽，一边去掀方回的衣服：“不是说伤到肚子了吗？”
方回按住她的手，脸色微微泛红：“在外面呢，回家给你看。”
他抽出张纸巾，擦擦张静怡的泪，又说：“别哭了，只是看着吓人，都是些皮外伤……说起来，真还要感谢你呢。”
他转开话题。
张静怡擦着泪问：“有我什么事？你别告诉我，是你重伤之际，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我，才给了你强大的意志力活下来。”
方回抿抿嘴：“差不多。”
“嗯？”
“你带我买的那个菩提手串，替我挡下了最致命的一刀。”
“真的？”张静怡小嘴微张，又不禁想到，方回当时面临的是怎样的险境。她咬了咬牙，问，“你那个妈呢？”
“还在审。”方回扶她坐下，说道，“警方告诉我，她至少是个杀人未遂，至于其他的东西，要看还能审出什么了。”
张静怡不太了解法律和判刑这方面，但感觉杀人未遂是挺严重的一件事。
“要死刑吗？还是无期徒刑？”
“哪儿有这么严重。”方回摇摇头，“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啊？”张静怡皱起眉，愤愤不平道：“这也太便宜她了！”
见她这样，方回笑了声，拍拍她手：“不一定，说不定还能审出点别的东西来。”
“还有什么？她不就是杀人未遂吗？”
“嗯......”对上张静怡疑惑的目光，方回拖着长音，纠结了许久，才问，“你知道‘换脑手术’吗？”
“知道。”张静怡点点头，说，“医学方面确实有这个概念。”
“我说的不是概念，而是成功的案例。”
“也有啊。”张静怡数着手指头想了想，说，“不过都是在动物身上做的实验，有几个成功了的，但大部分都失败了。”
“不是动物，是把一个人的大脑，移植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方回说道。
张静怡愣了愣，摸方回额头：“你烧傻了？”
“别逗。”
她收回手，摇摇头说，“至今为止，医学界就没有人类换脑的成功案例……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
没有人类换脑的成功案例？
方回深吸一口气，沉重道：“我，有可能，是个被换脑的人。”
张静怡：“？”
“你确定”，方回顿了下，纠结着问，“我这张脸还是10年前的脸吗？”
“当然啊。”张静怡懵了，“那不然……还能是啥？你这最多是10年过去，看上去成熟了些，脸型和五官跟之前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方回咽了口唾沫：“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张静怡一整个不明白，根本不懂方回为什么要这么问。
难道我真的被骗了？方回有点缺氧，只好捏着眼角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他真正相信换脑这件事的？
曾敏突然拿出来的那份报纸？
还是。
朱白雨删除病例信息？
又或是钱树明的那一番话，把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说成合理的了？
那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爸妈又为什么要害他？
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了下。
方回和张静怡抬头看过去，见一位警察拿着本子站在门口。
“方便做下笔录吗？”他面带笑容，显然是知道方回受了心理创伤，说话的方式都小心翼翼的。
“可以。”方回说着，要站起来。
警察出声拦住他，说：“别客气，坐着就行。”
走到面前，这位警察又说：“就当在自己家里，你要是不想走就睡在这儿，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买。”
“谢谢。”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方回又想起自己可能被骗的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您贵姓？”
“叫我小王就行。”小王在方回对面坐下，翻开手上的本子，说，“这次来主要是问你几个问题。”
“好。”方回点点头，看了张静怡一眼。
注意到他的眼神，小王问：“这位是你女朋友？”
“嗯，我们要结婚了。”
“恭喜啊！”小王笑着，拔出笔帽，在本子上写上笔录日期。
张静怡想到自己脸上还带着眼泪，轻轻擦去，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随后轻轻握住方回的手。
其实。
那晚那个电话，方回说自己正睡着，被她的电话吵醒了。
那个时候，张静怡就知道，方回可能在骗她。
因为方回睡觉时习惯打开免打扰，过去一年多一直是这样，从未变过。
又怎么可能会被她的电话吵醒。
但。
她不在乎。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人就是会做出些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
这些事情很难被人理解，却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
连她自己，都这样做过。
所以她不在乎方回是不是骗了她，因为她相信，当时的方回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好了。”小王出声，打断自己面前这对未婚夫妇之间的眼神交流，微微严肃下来，问方回，“昨天晚上，你被刺杀的时候，是谁救了你？”
“那个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