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好笑吗？”
陈北方厌烦的瞪他一眼，绕过他直接坐在沙发上。
甚至看都没看一旁站着的李明珠和孩子，如同陌生人一般。
“姐夫，我姐是好性子，我可不是。”李杭语气冷淡带着警告的意思。
曾经的他的确是个混蛋，两耳不闻家里事，一心追求麦雪柔。
现在，他明白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人。
谁要是敢欺负他的家人，他就跟那个人死磕到底！
“！？”
一句话，让大姐夫和二姐夫纷纷抬眸看他。
这小子今天撞邪了？
说话和行为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陈北方听出了李杭话里的意思，却依旧不屑：“大人的事小孩少操心！”
以为几句话就能唬住他？
他又不是吓大的。
夏夜炎炎，树上的知了声没有停歇的意思。
麦家门口的走廊上，麦雪柔正坐在小板凳，按照老师布置的任务看书。
因为穷，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电器和家具，就连照亮的也还是已经被淘汰的燃油灯。
气味难闻不说光线也暗，在屋里看书对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哪怕知了吵人，她也宁愿坐在外面看书。起码能借着月光和厂里的路灯照明。
她忽的抬头望向那圆盘似的月亮，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朝屋内喊道：“妈，我饿了！”
回来这么久，这个点也该吃饭了。
只见孙桂花从屋里走出来，递给她一个窝窝头，哄着她：“你先将就对付一口，家里今天没买菜。”
“我听说李杭家今天办家宴，肯定有不少好吃的。”
“等李杭送菜过来，咱们就开饭。”
钱就是这么省出来的，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反正李杭每晚都要送菜过来，早开饭晚开饭都是一样的。
“哦…”
麦雪柔兴致不高，她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可她也只能忍。
平日里家里没菜都是李杭拿着自家的菜送过来给她吃。
家里穷的钟表都买不起，连现在是几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李杭家到底开饭了没有。
她今天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麦雪柔正抬头注视着月亮，余光瞥见有人来了。
她惊喜扭头以为是李杭，可看见那人时，一张笑脸恨不得垮到地上。
是她那讨债鬼妹妹麦小小。
麦小小身形瘦弱，一头扎着双麻花辫的头发枯黄干燥，被麦雪柔盯着的那一刻，莫名的紧张起来。
见她那副胆小的模样，麦雪柔语气刻薄：“讨债鬼回来了。”
“死哪去了？”
“搞卫生，走路回来的。”麦小小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刚开学，因为穷她没少被老师和同学针对。
搞卫生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她身上沪城七中的校服甚至不是新的，而是麦雪柔高一时穿的，已经洗的发白。
就连脚上的鞋子也已经开了线，走起路来都磨脚。
回来这一路她走走停停，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这样的难走。
听见动静的孙桂花从屋里冲出来，捏着麦小小的耳朵把她揪进屋里：“赶紧扫地！别以为你放学回来就轻松！”
“能让你读书你就偷着乐吧！死讨债鬼！”
“没有你姐姐的好命就给我多做事，一天天累死老娘了！”
要不是教育局知道讨债鬼的情况，供她免费读书，凭自己的脾气，不让她现在嫁出去都已经是恩赐了！
麦小小没说话，只是默默扫地。
可即使这样，孙桂花还是不满意，上手掐着她干瘦的手臂：
“天菩萨诶！你连扫地都扫不干净，你活着干嘛！”
她掐的每一次都下了死手，可麦小小再疼也没有吭声。
像是已经麻木了。
“我呸！讨债鬼！”
孙桂花没吃饭，手上没多少力气也懒得折腾。
等着一会吃完饭再好好收拾麦小小。
这些年只要想起超生罚款的事情就生气，早知道这样，一出生就该把她掐死。
面对动怒的母亲，麦小小眼中噙满泪水，却不敢掉下来。
因为她明白，如果哭的话会被打的更惨。
与此同时，李杭家热闹非凡。
李父和李母在厨房里忙活做菜。
三个姐姐也没闲着，帮着将碗和筷子拿出去的同时把菜端上圆桌。
李杭和小妹一人带一个外甥女。
而那三个姐夫坐在沙发上当甩手掌柜，吹着牛批。
“大妞要不要去找爸爸玩？”小妹哄着孩子，抱着她走到三姐夫面前玩。
结果一句话吓得大妞猛地摇头，手臂紧紧环住小妹的脖子不肯松开。
“不要不要…”大妞嘴里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小妹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看了眼三姐夫，抱着大妞去找哥哥。
“杭子，恩妹你们帮我抱会大妞和小妞，我先给她们盛饭！”
饭菜已经上桌，李明珠挺着大肚子却没有一刻停歇，拿着碗准备给两个孩子盛饭，怕饿着她们。
“姐，我来帮你！”
闻言，李杭放下小妞，走到李明珠身边。
他见三姐怀着孕不方便，怕蒸汽烫伤三姐，于是伸手握住了三姐的手腕。
只是那一握，却疼的三姐倒吸一口凉气。
“姐，你咋了？”
李杭有些疑惑，只是握个手腕而已，自己甚至都没用力。
李明珠拢了拢衣袖，脸色苍白的摇摇头：
“没事…”
三姐异样的神态和不符合季节的传达，引起了李杭的注意。
正值九月炎炎夏日，三姐居然穿着长袖！
“姐，天气这么热你还穿长袖啊？”他紧盯着李明珠，关心问道。
此话一出，坐在沙发上的陈北方突然起身，路过李明珠身边时咳嗽了一声。
李明珠莫名的发抖，朝着自家阿弟讪笑道：
“怀孕是这样，我有些怕冷…”
说完，李明珠下意识的看向丈夫陈北方，见他没反应这才松口气。
可她的话却让李杭觉得奇怪。
就算再热，也没有大夏天穿长袖的啊，岂不是容易中暑。
“姐…”
李姐正想说些什么，小妞走过来拽了拽他的衣服：“舅舅，小妞想吃饭…”
没等他问个明白，已经被小妞拉到桌前坐下了。
刚上桌，母亲照常从厨房出来提着两份饭盒递到李杭面前。
这次，李杭却满头问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