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顾今昭起了个大早,昨晚她说完那句话后,电话那人愉悦地笑声传到了她的耳朵,她恼怒的挂了电话,怎么就没忍住呢?
她下床穿好了衣服,点开手机一眼就看到昨夜挂断电话后那人发来的消息。
她点进对话框看了一眼,然后啪的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到了被子上,没忍住红了脸,“不要脸!”
顾今昭洗漱好后,就看到昨天还一脸温和的外婆,今儿气场变了。
她抿了抿唇,走了过去,蹲在了老人家面前,声音轻缓,
“外婆,早。”
田柏君温和的笑了笑,“去吃早饭,吃了我们去看看你外公。”
顾今昭手指一紧,轻轻地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吃完饭后,昨夜的雪在清晨已经化了,今天还难得出了太阳。
顾今昭微怔,昨夜那么大的雪已经不常见了,今天的太阳,也和以前不同,她这是运气好吧?
“外婆,您吃了吗?”
田柏君应了一声,“你这丫头难得回来,就没吵醒你,厨房里还给你温着早饭,先去吃吧。”
顾今昭嗯了一声,她起身去洗了个手,然后走进厨房,外婆蒸了点七彩馒头,她吃了一个,就饱了。
两人去街上买了点花,才到了后山上的墓地。
顾今昭走到墓碑前蹲下,清理了下周围的杂草,然后对着墓碑磕了两个头。
田柏君每年很少来这里,这些年她一个人守在这里,许深虽然时常会回来看她,可到底不能常伴左右,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此刻,她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年她的经历。
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最疼的就是她了。
“外公,好久不见。”
顾今昭以为她的眼泪在三年前就已经流完了,可此刻,她面前冰冷的墓碑,埋葬着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
她小时候大部分时间跟在父母身边,不过逢年过节,尤其寒暑假的时候,外公外婆都会来陪她。
她那会儿兴趣班排的比较慢,小时候学过画画,跳过舞,还学过钢琴,虽然到最后,每样都不算精通。
暑假的时候两位老人就会来照顾她,接送她去兴趣班,老爷子有一手好棋艺,但她似乎没有什么天份,怎么教也不会。
可他仍然会笑着对她说,“我们嘟嘟想学什么都好,不一定要学外公这个,枯燥。”
他永远都是温和宽容的。
田柏君听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外公,您说过,过往种种皆为序章,哪怕不尽人意,但雁过留痕,哪怕是伤痛,那也是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您叮嘱过的,我都记得,不会让您失望。”
她说完,重新跪下,又磕了三个头。
两人转身离开之时,刚才她放在墓碑前的花束,随风飘落了一瓣。
田柏君也没说话,两人离开这片地儿后,她才开口,
“孩子,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
哪怕几年没见,她只需要看顾今昭一眼,便知道她是否有心事。
她外公说的没错,她太纯粹,也不完全是好事。
顾今昭闻言,脸上浮现不太自然的红晕,她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
“我记得,外公是不是还留了几块上好的玉石?我想拿一块送人。”
那是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可外面市场上的,材质都没那么好,她才开了这个口。
田柏君见她一脸紧张,还带着点拘谨,无奈地笑了,
“就这?多大点事?你外公留下的东西多了去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都是些俗物。你要有看得上眼的,等会儿回去,随便挑。不过你这丫头,不是说不弄了吗,这是要重操旧业了?”
她眼眸还是有一些欣慰,当年顾今昭天赋出众,他们两个老人家也为她而骄傲,可世事无常,医学上判了她『死刑』,哪怕他们遗憾,可到底,她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她又面露忧色,“你的手不是……”
顾今昭嗯了一声,倒是挺坦然,“肯定恢复不到从前,不如比出事那会儿好了很多,外婆,我想试试。”
她也不是非要重新拿起雕刻刀,只是想亲手做个礼物送给他。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她这好像有点恋爱脑?
“行,你也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意,不过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顾今昭听到这儿,更加的心虚了,她低垂着头,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果不其然,被外婆掐了一把胳膊,
“你这丫头,到底是回来看我的还是另有目的?一个星期?还是十天?麻溜儿的忙完了就回京城去!”
顾今昭嘶了一声,小脸皱成一团,“外婆,您不是想我吗?我回来多陪陪您还不好吗?”
她这回来还没二十四小时吧?就被嫌弃了?
这真的是那个一直念叨着说想她的外婆?
田柏君没好气道,“我这把年纪了,都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要你陪?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何况,还有你舅舅舅妈,用得着你这个外孙女儿来照顾我?”
她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年轻人有更加广阔的天空,尤其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她。
“你过得好,就是外公外婆最大的欣慰。”
许知到底要比顾今昭好得多,老人家下意识的偏向她也是无可厚非。
她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喃喃低语,“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也会很欣慰的。”
顾今昭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她回到家里后,到老爷子房间搬出了一个大箱子。
这里面都是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
他分成了五份,一份留给了外婆,一份给了她爸妈,一份给了她,一份给了舅舅舅妈,一份给了表姐。
舅舅舅妈还有表姐的拿两份在他们手里,这里面的是她和她父母的,还有外婆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