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京城里又热闹了起来。
各家宴会不断,年轻人也走出家门,寻春踏青。
京城新开了一座朝夕楼,楼里的姑娘大多是来自南国。
因着南国佳人的美名在外,一时间,朝夕楼里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谢如棠一身月白衣裙,乌黑秀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一只碧玉梅花钗再无其他。
谢如棠从房里出来,抬头就看到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面容姣好的女子迎面而来。
“哎吆~阿妩——你这是?”粉衣女子首先开口,随后还用衣袖掩住嘴巴呵呵的笑了起来。
“呵呵……”另一个黄衣女子也看着谢如棠笑得意味深长。
“怎么?阿妩?这是要装清贵人家的落难小姐呢?呵呵……”粉衣女子看谢如棠还是一副冷淡模样,嘴里的话更是极尽嘲讽。
被叫阿妩的谢如棠慢慢来到粉衣女子面前,眼里隐隐有些不屑的笑意。
“怎么?阿妩——又想着去勾引哪个贵公子呢?”粉衣女子此时脸上不仅有恼意还有深深的嫉妒。
这个阿妩有什么好骄傲的?明明就是和她们一样的奴隶。
看她每天板着个脸,装的哪门子的清高?装的哪门子的贵气?
呸!她阿娇就是看不惯她!
装腔作势,实在令人讨厌。
粉衣阿娇挑衅的看着谢如棠,就连旁边的黄衣女子阿婳也一脸看好戏的等着看谢如棠的笑话。
谢如棠轻笑低头,随后嘴角勾起,抬起手来。
“啪!”
一声脆响,粉衣阿娇被谢如棠一个巴掌甩到了脸上。
“啊!”
“啊——”
随着粉衣阿娇的痛呼和黄衣阿婳的惊叫,谢如棠淡定的收回手,接着又是傲慢又嚣张的微笑。
随后,谢如棠又恢复清冷模样,看都不再看目瞪口呆的粉衣阿娇和黄衣阿婳。
谢如棠淡定高傲的走了,粉衣阿娇才从震惊和疼痛里回过神来。
“该死!该死!该死!”粉衣阿娇无能狂怒。
黄衣阿婳一边劝慰着粉衣阿娇,一边心里还在为刚刚阿妩的凌厉气势感到心惊胆战。
这个阿妩——
刚刚阿妩的眼神,黄衣阿婳可是看清楚了。
阿妩是真的敢下死手的,以后——她还是不要招惹阿妩的好——
谢如棠下了楼,看到了在大厅忙碌的牛家双胞胎。
呵!这两个傻子,来到大晋京城居然还痴心妄想的去寻亲。
不说这么些年过去,他们的容貌都已经改变了太多。
就算没有,他们凭什么以为他爹——那个懦弱无能的牛二,见到他们以后会真的感到惊喜?
但凡牛二真心疼爱他们,舍不得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南下去寻找,而是继续北上?
所谓亲情——谢如棠想,算了吧,人都是自私的,最爱的都只会是自己。
谢如棠听说了牛家双胞胎偷偷跑去找牛二,结果看到牛二已经又娶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
如今正帮着那寡妇养活她的那三个孩子,而且尽心尽力,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好。
牛家双胞胎死心了,回来后再也没提过去找牛二的事情。
谢如棠内心嗤笑,牛家双胞胎就是太自以为是,太自作多情。
逃荒路上他们抛下他们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陌生人了。
谢如棠自己当然不会去考验人性,更不去冀望人心。
哪怕她听说了谢瑾瑜已经是大晋的一品大员也没有心动过。
她现在心里只有任务,只有解药。
只有完成一个一个的任务,才能换来一个一个的解药。
也只有换来更多的解药,她才能确保自己活的更久一些。
谢如棠越过牛家双胞胎,又一个人来到朝夕楼门外。
朝夕楼?是朝不保夕的朝夕,还是朝夕相伴的朝夕?
当然是朝不保夕的朝夕,所谓朝夕相伴,那不过是糊弄那些金主的说辞。
谢如棠一身单薄春装,俏生生的站在楼门前。
衣袂翻飞间,仿若清丽脱俗的凌波仙子。
很快,谢如棠的身影吸引了路过男人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惊艳有好奇有贪婪,当然也有不怀好意。
谢如棠看着驻足的人群,又是娇媚一笑,随后又回了楼中。
“哎吆——刚刚那个是朝夕楼的花魁?”
“应该是的,也只有花魁娘子才能这么娇嫩水灵……”
“如果能摸摸花魁娘子的小手……”
“想啥呢?还摸摸小手?你就是想进这朝夕楼,没有个几万两银子也是进不去的!”
“啊?这么厉害?!”
“你以为呢——”
“唉——可怜我一介草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楼前的议论并没有因为谢如棠的离开而结束,反而越演越烈。
“阿妩姑娘,红姑姑让你准备准备,半月后去祁南王府。”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传话。
谢如棠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转身上楼。
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多,谢如棠也似完成任务般的回了自己房里。
坐在铜镜前,谢如棠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
无疑,现在的她是好看的,是娇媚而诱人的。
谢如棠抚摸着脸庞,想要回忆自己当初没去南国时是什么模样的。
可惜,谢如棠想了很久,自己曾经的模样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虚幻。
就好像她一直就是这样子的。
那个在谢家不被喜欢,在逃荒路上忍饥挨饿的小可怜,早就不在了一般。
谢如棠不再想以前,她还是考虑考虑以后比较现实。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谢如棠从里面拿出一只黄金簪子。
簪子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在展翅的翅膀上还镶嵌了红色的宝石。
放下簪子,谢如棠又打开梳妆台抽屉的夹层,在夹层里有个白色的小瓷瓶。
谢如棠将瓷瓶拿在手中,终是忍不住再一次打开木塞。
瓷瓶里黑色的小药丸被谢如棠倒入掌心——
“一,二,三,四……”
如今她已经有了十一颗药丸。
谢如棠小心翼翼的将药丸一颗一颗放回瓷瓶,然后又小心的收入抽屉夹层。
当初在南国,为了能更好的操控他们,训练他们的人给他们喂了毒药。
这药虽毒却不致命,只要按时服用解药,不会让人有太多的不适。
刚开始,谢如棠也曾天真的想着凭着自己的毅力不吃解药。
可是,当毒性发作,那种从骨头缝里传来的寒冷和浑身的疼痛,谢如棠坚持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