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锤听着风一鸣的疑问并不作答,痛苦地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忆什么。
而后他又缓缓睁开双眼,眼角又湿润了一片,他轻叹了口气说道:“自我出生以后,我爹娘他们对我极其疼爱,他们竭尽所能的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我。
但是我带来的不幸还远不止刚才那些,我娘生产之后就常年卧病在床,日渐消瘦,家中请来的奶娘,不出十日或者半月,必定会生大病。
从此就没有人敢再来我家作奶娘,我爹没办法,到后来只能去弄些牛奶、羊奶来喂给我,好不容易才养活起来。
后来我三岁的时候,我爹的铁匠铺不知怎的突然出了一场大火,所有东西都被烧得干干净净,房梁掉落还砸伤了两个人,后面他所有的弟子都跑光了。
但是他们还是很爱我,即使家道中落,我娘还是拿出她的嫁妆给我请教书先生,请琴师,对我悉心教导。
我自幼就本能地不喜欢热闹的事物,那些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场景只会让我觉得厌恶,心生反感。
偶尔如果有村里年龄相仿的孩子跟我一同玩耍,他们当天回去也必定发烧,病情又急又猛。
久而久之,我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灾星’,没有人再敢接近我,如果有不知情的小孩靠近我,马上会被他们父母呵止。
这样也好,反正我本就生性冷淡,后来我爹给我找了几个算命先生来看。
但说来可笑,只要他们一开始看我的手相命格,那些道行浅的马上就会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稍微有点能耐的也脸色大变,惊恐万分,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有个太初观的老道长路过,说是此地有异常浓郁的煞气弥漫,特地寻上来看,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见到我之后也是大惊失色。
他说我是极其罕见的‘天煞厄体’,天生带煞气,是厄运之体,不仅会克制身边亲近之人,但凡与之有所接触者,都会受到影响,遭遇不幸之事。
而且以我的命格,在克死所有自己的亲人后,自己也活不过十八岁。
我爹惊惧万分,急忙问他解救之法,他摇了摇头,说是我的体质命格特殊,最好马上处死,以绝后患!
我娘听说后从床上强撑病体爬下来,跪着求他。
他最终叹了口气才说,想要避免煞气影响,唯有倒转阴阳,远离亲人。
说完他就走了,说是今日推测太多,恐会遭天谴,要急着回去清修。
从此以后,他们就给我穿上一身女儿家的衣衫,让我作女子模样。
他们舍不得丢弃我,但是我还是能在他们眼神里看到对我的恐惧与日俱增。
他们以为我年纪小不懂,其实我都知道。
后来几年虽然没有什么大变故,但是我娘的病越来越严重,我爹不管做什么活都一事无成。
短短几年,我们家财耗尽,一贫如洗,几乎就要到饿死街头的地步。
所以我后来不告而别,离开了他们,我不知道去哪里,那时候我们顺泰城的组织一直在抓适龄的孩童去培养,我就这样误打误撞地进来了。
你现在听完了,知道为什么让你离我远一点了吧!”
小铁锤说完,抬头看向风一鸣说道。
他看着风一鸣沉默不语,呆愣在原地,内心不禁暗嘲道:果然也是嫌弃了么。
他暗自冷笑一声,起身正准备走,却见风一鸣猛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他,拍拍他的肩膀,深沉地道:“没事的,好兄弟,会好起来的。”
小铁锤瞬间恍在原地,不能动弹。
自他出生以来,人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不知受了多少白眼,现在只觉心口被猛捶了一下,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他随即反应过来尽力推开风一鸣道:“我说了离我远点,我的天煞厄体会带给你不幸的。”
风一鸣正色道:“什么厄体不厄体的,我现在的气运已经够差了,还能差到哪去?”
说着他笑了一下道:“福兮祸所倚 祸兮福之所伏,或许否极泰来呢!”
小铁锤连连摇头道:“我说的是真的,所以我现在都戴着手套,尽量不跟人接触。
好在现在我能稍微控制我的体质,只要我的手碰到对方,心里默念,就可以把厄运快速地传达给他。”
风一鸣摸着下巴思忖道:“这个能力,或许可以问下宗主。”
小铁锤摆摆手说道:“再说吧!”
“糟了!”风一鸣突然拍着大腿叫道,“我出来太久了,该回去烧炉子了!”
两人赶紧起身往铸器堂走去,风一鸣此刻身上伤势已好了许多,在小铁锤搀扶下终于走回到铸器堂门口。
清风在门前正焦急地往返踱步,看到两人前来叫道:“你总算回来了,你和人打架了?你身上怎么回事?”
还未等风一鸣回应,他又道:“刚刚堂主正巧来查看,见你不在,没人烧炉子,发了好大的火!你快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小铁锤闭上眼睛默哀,风一鸣内心暗道:不会真这么神吧!
两人当下告别之后,风一鸣跟着清风赶紧往玄火炉所在的房间而去,只见江云微正背对他们负手而立。
风一鸣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道:“堂主。”
江云微转过身来,见风一鸣满身污泥,衣角扯破了一大块,手脚上仍戴着自己所设的乌铁环,脸上还有个大大的红色掌印,显得颇为狼狈,顿时皱起眉头道:“你去哪里了?跟人打架了?”
风一鸣硬着头皮低声道:“弟子刚取完丹药回来,便碰到歹人抢丹,因此发生争执,略动了些拳脚。”
“赢了还是输了?”江云微问道。
风一鸣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江云微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羞愧了?别指望我会给你出头!”
风一鸣听闻此言,内心暗自腹诽:哪里敢指望你能出头。
江云微手中拿出一物道:“拿去吧!这半个月不用来烧火了!”说罢扔给风一鸣,转身离去。
风一鸣伸手下意识地接过,心中颇感意外,清风在风一鸣旁忙拉了拉衣角,风一鸣才反应过来道:“谢堂主!”
江云微并无回应,脚步声逐渐远去,风一鸣摊开手掌,只见掌中有一个小瓶,清风仔细看了看道:“是纯阳熊虎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