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银行卡的外面,还很贴心地套了一个透明的卡套,里面还夹着一张小纸条:密码是你生日。你把钱都存好了。不要打给任何人。女孩子需要钱傍身。
最后还有一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简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简心实在理解不了南皓 ——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非要跟自己分手?
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
明明也没赔多少钱,用得着这么一蹶不振吗?
为什么别人在遭遇困境的时候,都希望身边有人陪伴、可以抱团取暖,他就非要把我推开?!
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惹我生气?
就这么遭遇了断崖式分手。在简心的心里,积累了无数个为什么,怎么也想不明白!
简心就这么每天给自己提问,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每天电话、短信骚扰南皓,时而痛哭、时而痛骂,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每天在床上滚来滚去,听着乱七八糟的失恋歌曲……
还要每天数落自己放不下那个没良心的渣男,简直愚蠢至极!
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
恨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其实心里那么狠!
恨他好像是一副很爱我的样子,却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恨他只是在嘴上说着“对不起”,却还要继续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
大暑。是一年之中阳光最猛烈、气温最炎热、雨水最丰沛、雷暴最常见的时候。虽然骄阳似火、湿热难耐,但也是植物野蛮生长,农作物繁忙收种的季节。
又是一夜的暴雨肆虐,励哥给简心打来电话,叫她一起出去吃饭。
不知道是因为每天被困在南皓的漩涡里实在太痛苦,还是想去探听一点南皓的近况,简心没有一丝丝的犹豫、立刻就同意了,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赶去赴约。
这一次,励哥约在一家西餐厅,上来先点了两份七分熟的牛排。
简心打断他:“我要全熟的。”
励哥不同意:“全熟的就老了。”
简心完全不听劝:“那也比生的好。”
“行吧。” 励哥看她脸色铁青,不想触她霉头,便不再争执。接着又点了野生菌菇汤、蔬果沙拉、意大利海鲜面、蒜香面包等。
点完餐,励哥审视着简心的脸色,好笑地调侃道:“这下子总算分手了吧?”
简心一下子火又上来了:“你为什么天天盼着我们分手?等不及跟我爸汇报这个好消息了?”
励哥往沙发上一靠,免得被她愤怒的口水喷到:“你爸那是担心你,一点心眼都没有,再被渣男骗了。”
简心听了更不爽了:“在你眼里,你弟弟就是个渣男吗?”
“他不渣,你这么难受干什么?” 励哥假惺惺地作出一副关心的表情,还轻佻地用食指划拉了一下简心的脸庞,“看看你,这才几天啊,脸都瘦了一圈了。”
这句话跟一把尖刀似的、径直刺入了简心的最痛处!
可简心绝不认输:“那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们就是没分手!” 简心故作镇定地说着谎,顺手插起一块水果填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啃了起来!
“一个小姑娘,嘴这么硬干嘛呢?” 励哥轻蔑一笑,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我都听南皓说了。”
简心慌了一秒、立刻追问:“他跟你怎么说的?”
励哥如实以告:“他跟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简心气得把手里的水果叉都摁折了!
“分就分了,多大点事儿啊。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励哥饶有兴致地看着简心,好像在看一个幼稚小孩。
简心没想到南皓会把两个人的事告诉励哥,感觉自己被出卖了,一整个双重生气!
“行了,不说他了。” 励哥适时地转移话题,“说说你吧,暑假打算干点什么?”
简心原本的打算是利用暑假好好经营小酒馆,这下全完了……
后来又想和南皓一起出去散散心,旅个游,度个假,痛痛快快玩一趟,把不愉快的事全都忘掉,这下也泡汤了……
于是简心只能没好气地回复:“什么都不干,在家烂着。”
这不就正中下怀,励哥顺势提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建议:“胡叔说,希望你利用暑假实习一下,长长见识。我刚好有个朋友开律师事务所,你去他那历练一下吧。”
“不去。没心情。” 简心被小酒馆破产和失恋搞得身心俱疲,只想在家躺平摆烂。
励哥搬出一副人生导师的姿态:“你在家闲着呢,也只会胡思乱想。而且南皓这一次,肯定不会回心转意的……”
简心怒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回心转意?!”
“南皓那小子,你还不知道吗?” 励哥轻蔑一笑,“你别看他整天笑呵呵跟个傻狗似的,但他要是犟起来,九头老虎也拦不住他。”
简心猛地一颤。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准确……
“男人嘛,最要面子了。” 励哥得意地翘着二郎腿,“他现在不光一贫如洗,而且背了那么多债,哪还有心情跟你玩浪漫呢?还钱才是最重要的事。”
简心听得浑身都凉透了……
励哥玩味地看着简心:“所以我劝你啊,不如出去做点事,别整天缠着他。不然他只会更烦你。”
这话倒是有点道理。更何况简心每天没完没了想着南皓的事,人都快着魔了,倒不如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励哥带着简心来到律师事务所,经理给她安排在一个圆寸、大鼻子男的旁边。
经理介绍道:“这是我们的老员工,樊行健,你叫健哥就行。让他给你当师父,安排工作,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
简心礼貌问好:“健哥好。”
“你好你好!” 樊行健一见到简心就非常热情,鞍前马后地帮简心收拾办公桌,还领着简心到处熟悉公司,积极科普了公司的辉煌业绩。
第一周,健哥安排简心进行一些快递收发、员工订餐、联系当事人等简单工作。虽然无聊且枯燥,但也算是一个过渡期,可以让简心慢慢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第二周,健哥开始教给简心打印复印、档案整理归类,用打孔机和锥子装订卷宗等,稍微专业一点点的工作。
简心都学得很快,操作几次就能熟练上手了,也非常细心。经常得到健哥的大力称赞。
第三周,简心已经对律师事务所比较熟悉了,工作之余,跟健哥也会时不时聊聊个人生活等琐事,甚至会互相开些玩笑。
但到了第四周,简心慢慢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
首先是健哥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瞄过简心的胸部,甚至连面对面说话的时候,也不会直视简心的眼睛,而是眼神闪烁、色眯眯地扫视着简心的身体。实在让人很是别扭。
其次,在两个人单独联系的时候,健哥总是发一些暧昧的说辞,外加一些敏感擦边的表情包,流鼻血的、伸舌头的,还有掀起女孩裙子的,属实令人作呕。
再次,健哥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简心的身体,要么拍拍肩膀,要么抓抓小手,有时还会把那张油腻的肥脸凑到简心跟前!简直想起来都要做噩梦的程度!
但是由于健哥平时在工作上很是尽心尽责,简心也就忽视了这些小动作,以为他只是想要拉近距离,或者开开玩笑。
不过这天,健哥又用自己肥胖的身躯凑到简心身边的时候,简心本能地想要躲开,然而健哥把她卡在了一个角落,让简心很难脱身。
就在简心思考怎么才能不露声色地逃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糯糯的女声叫她:“简心!这个奶茶好好喝啊,你过来尝一下吧!”
“好啊!” 简心顺势推开了健哥,就跑开了。
健哥不爽地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简心一路跑到了女声身边,这是一个戴着奶绿色框架眼镜、扎着利落丸子头的姐姐。两人平时见了会微笑打个招呼,但没怎么单独说过话。只知道她在公司群里的Id叫程囡竹,头像是一簇旺盛的富贵竹,所以熟悉的同事都叫她小竹子。
程囡竹把桌上的奶茶倒进一次性杯子里,分给简心一半:“这是她们出的新款,生椰牛乳,好香哦。”
简心甜笑着:“谢谢竹子姐。” 既为了这杯奶茶,也为了刚才那一句及时的出言相助!
一杯奶茶迅速拉近了两个女生之间的距离。
从这天开始,简心就和竹子姐熟络起来,每天一起吃午饭,一起分享各种美味饮品和新鲜零食,还会时不时聊聊公司的八卦。
偶尔健哥也过来跟两人套近乎,都被两女默契且刻意地冷落了,搞得健哥很是不满,甚至发消息抱怨。
然并卵,简心才不在乎。
这天简心下班回家以后,看到竹子姐转发了一篇关于“性骚扰”的文章。里面关于“职场性骚扰”的部分,简直跟简心的遭遇一模一样!
文章里描述的“性骚扰”是:与性有关的评论、玩笑、暗示,以及与性相关联的淫荡的表情或者身体接触(例如触摸、爱抚、拧捏或者伤害等行为)均纳入性骚扰范围。
简心对照着文章中的案例,仔细回想了一下健哥对自己做过的、可疑的小动作;又重新浏览了一遍两人的聊天记录,感觉自己应该是被职场性骚扰了!
简心迅速联系了竹子姐:“健哥对我做的那些事,就是性骚扰吧?”
竹子姐迅速给予肯定:“是的。”
简心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反胃:“这个恶心的家伙!”
“是的。那个家伙太过分了!” 竹子姐表达了赞同之后,担心她会一个人伤心流泪,“简心,你不要太难过,需要我过去陪你吗?”
好在简心只是气到爆炸:“不用。我只是觉得自己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真是蠢爆了!”
竹子姐耐心安抚:“不要责怪自己。他那些行为就是很隐蔽的,而且还披着一个前辈的外衣,不容易察觉得出来。”
简心仔细回想一下,确实是一些有意无意、似有似无的举动,让她放松了警惕。
竹子姐继续劝说:“不要反复回想那些不愉快的画面,那会让你更加难受地。”
“好的。” 简心虽然答应得很痛快,不过短时间内,肯定是很难忘记……
竹子姐继续慷慨地向简心伸出援助之手:“如果你需要人陪的话,可以找我。”
“嗯嗯。知道啦。” 简心愉快地答应了,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人支撑、陪伴的感觉真好!
确认了基本事实之后,简心觉得此事需要有个说法,特地把励哥约了出来,在一个咖啡厅里,郑重跟他说了健哥对自己性骚扰的事。
“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这?” 励哥半脸的不耐烦,外加半脸的不可思议。
“对啊。” 简心认真地点点头,“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这有什么好处理的?” 励哥诧异地看着简心,“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想太多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简心不满地反驳道,“我说他经常盯着我的胸看,还对我动手动脚!而且这些行为都不是第一次了!”
励哥毫不在意地翘起了二郎腿:“男的嘛,有点好色,这很正常。”
简心都听懵了:“什么叫正常?他性骚扰我哎!你管这个叫正常?”
励哥嘿嘿一笑:“有几个男的不看美女啊?看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没必要这么敏感。”
“我还敏感?我都够迟钝了!” 简心越想越气,“这都一个月了,我才反应他是职场性骚扰!”
“那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励哥惫懒地啄着咖啡。
“让你帮我想办法啊!你介绍我去的,而且你之前不是为我们仗义执言的吗?” 简心不可思议地看着励哥,“那时候我还觉得你怼得超帅,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管了?!”
“这两件事根本就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毕竟那次搞不定,可是要赔钱的。励哥当然全力以赴。
“怎么就不一样了?” 简心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区别,“那个该死的家伙!用他的贱爪子!随意触碰我的身体!”
“哎呀你小声点!” 励哥烦躁地制止了简心,“你一个姑娘家的,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有什么好丢人的?!性骚扰的又不是我!” 简心一整个出离愤怒了!
“好好好,你别说了。” 励哥看她这么凶,立刻提出了解决方案,“我跟经理打个电话,说你以后不去了。”
“就这样?然后呢?” 简心还在期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然后你别再去那不就得了。” 励哥掏出手机的同时,不以为意地摊了下手。
“不是,东西被偷了的话,不仅要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还要抓住小偷,让他接受惩罚,并且避免他下次再犯!” 简心义正言辞地瞪着励哥,“而那个贱货!侮辱了我的身体!你叫我不去了,就完事儿了?!”
“不然呢?”励哥不耐烦地吧唧了一下嘴,“你还要怎样?把他抓起来?”
简心实在没想到两人之间的认知差距如此巨大,震惊地看着励哥:“不应该吗?”
“呵呵。” 励哥都被简心气笑了,“你好歹也在律师事务所实习了这么多天,你见过性骚扰被抓起来的吗?”
这句话倒是把简心问住了,好像确实没有。
励哥不屑地瞥了简心一眼:“这种事你想要在法律层面解决,根本没用。”
简心仍旧嘴硬:“我不信。我要试试。”
“那行,你试试去吧。” 励哥坏笑着冲她挥了挥手,似乎要等着看她笑话。
简心话是这么说,但自己心里也没底,只能气呼呼地坐在原地。
励哥悠闲地饮着咖啡,见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又慷慨地送上了自己的人生建议:“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不如就当买个教训。下次记得,被人欺负了,就要立刻反击。那时候你最占理,就算你给他揍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都给你说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啊!” 简心不由得开始责怪自己。
励哥戏谑地看着简心:“你上次都敢给人家热水浇裆么?怎么这会就怂了呢?”
因为上次那是明确的恶心行为,不需要怀疑;而且事发突然,导致简心一下子就怒火飙升,上了头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次好歹也是同一公司的同事,而且他除了手贱以外,其他时候还挺好的,这也迷惑了简心,让她以为只是误会。
“所以呢?你还去不去律师事务所了?” 励哥晃了晃手机,等着简心的决定。
“去!不能放过那个垃圾!” 简心咬牙切齿地思考着对策。
励哥看着简心目露凶光,好像一头母老虎缓缓地进行着热身,准备站起来发动攻击了!及时提醒道:“就算要动手,也要学聪明点,别把自己折进去。上次得亏那哥们儿穿的是牛仔裤,不然你真给他烫废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知道了。” 简心真的要好好琢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