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胡爸把妈妈打走、无缝连接有了新家之后,简心就搬去跟奶奶一起生活了。那个抛妻弃女、无耻享受着新老婆+儿子热炕头的胡爸,只说过两次让简心过去的话,第一次就是高考那几天,简心当然没去。这次,居然还让我过去住上一个月???
“不去。”简心一口回绝。
胡爸那边明显压了压火气:“让你来你就来,一个月刚好住到过年,过完年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简心是真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胡爸啊,居然还想着要和前妻的女儿一起过年!简直要对他感恩戴德了:“不去。我有安排了。”
胡爸分分钟又上火了:“你能有什么安排?!”
“出去打工!自己挣钱!”简心没好气地反将一军。
“呵。”胡爸毫不留情地奚落道,“就你那个蠢样,能挣得了几个钱?”
简心才不会被他pua呢:“能挣几个算几个。反正我自己能挣!”
胡爸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直接给她开出了新的条件:“你过来住一个月,我再给你打一万。算你打工的钱。”
“!!!” 还有这种好事???简心感到难以置信。
——
简心对胡爸这个闻所未闻的建议百思不得其解,终于等到南皓下班回家,赶紧抓着他进行了一番深入讨论:“我怎么一点儿都不信呢?他让我过去住一个月,还要给我钱,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害怕你整个假期都跟我混在一起……
南皓一秒钟就猜中了这个简心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答案。
可他不敢跟简心照实直说,因为一旦说了,简心肯定就不会去了。
“因为他是你爹啊,他当然想和你住在一起,好修复一下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嘛。”南皓思索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有助于化解父女矛盾的回答。
简心早就对那个爹毫无期待的内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 虽然这个胡爸酗酒、辱骂、家暴,绝大多数时候都不管女儿的死活。但必须承认,他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良心回归的时刻……
然而仅仅触动了那么一小下,简心回过神来,还是很难相信这个简单直接、但与以往经验大相径庭的答案。
“会不会是他得癌症了,需要我给他捐骨髓?”简心在网上瞎溜达的时候,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帖子,不禁开始漫天瞎猜、脑洞大开。
“……”这个猜测虽是说可能性极低,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南皓不禁好奇问道:“如果是的话,你会捐吗?”
“当然不捐了!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让他天天喝酒!让他动不动就家暴!他不得癌症谁得癌症?!” 简心一下子骂了个慷慨激昂,“他要是得了癌症,还能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自己这辈子都干了什么天杀的坏事!”
虽然她嘴上说得挺痛快,但南皓知道她只是发泄情绪而已,她既然会想到这种事,说明她担心。想到这,南皓觉得她需要一颗定心丸:“放心吧,不会得病的。你不是说你爸嗓门很大吗?那他应该身体很好。”
“……”简心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不过能挣一万块钱也是好的,对吧?”简心转念一想,再次询问南皓的意见。
“当然好了!而且也不用干活。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南皓一直希望简心能跟她爸和睦相处,他总觉得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解开的矛盾,“现在有个新词,叫‘全职儿女’,这不说的就是你。可以在家陪家人,还有钱拿!多少人羡慕呢!”
似乎也没什么坏处。至少简心目前还没想到。
除了要跟那个逼走妈妈的小三天天见面以外……
不过呢,我也不妨去会会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胡爸抛弃糟糠妻、弃亲生女儿于不顾!
简心想到这,发消息同意了胡爸的“交易”。
南皓见她愿意去了,却又开始担心这样会不会把简心往火坑里推。反复搓着两只手,犹豫着怎么开口……
简心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南皓小心措着辞,“你爸又跟你动手的话,你就立刻跑出来。我第一时间来接你!”
“你放心吧,我肯定打不过他。不会硬来的。”胡爸虽然个子不高、也就170cm左右,可架不住他体重大啊,看着比头河马都瓷实!简心又不傻,何必上赶着去讨打。
南皓稍稍松了一口气:“吵架解决不了问题。你要学会好好跟他沟通。只要你态度好一些,我相信他也不会对你那么凶的。”
简心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南皓刚放下了半颗心,一下子又被提溜起来:“不管怎样,你答应我,尽量不要跟你爸吵架,好不好?”
简心撇了撇嘴角,没有吱声,毕竟她保证不了。
南皓也感觉她大概率做不到,只得又退了一步:“至少第一天不要吵架,给他留个好印象……”
简心也看出了南皓的无奈,苦笑一下:“到时候看情况吧。”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南皓抓着简心的手,突然就开始纠结了,不知道自己的建议到底对还是不对……
“嗯!”简心笑着点点头,接着就深深地把自己埋进南皓的怀抱。
南皓总是能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自己身后。
至少还有人真心地在乎我……
——
隔天上午,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下午,简心终于来到了胡爸的新家。
门一开,就看到“小三”等在门口,以一种谦卑又热情的姿势,虚伪而浮夸的笑容、欢迎简心:“心心你可来啦!快进来坐。”
简心一个字都没有回应,甚至连个笑脸都没给 —— 因为不喜欢被她使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她不配。
不过“小三”毫不介意,依旧积极热情地把简心的箱子拖到了屋里。仅仅在她看到简心那一头扎眼的红发时候,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转身就笑盈盈地送上了一整套切好的果盘:苹果切成小块、摆在一个圆形的红色小碗里;猕猴桃被切成了花瓣的形状,摆在一个白色方形盘里;柚子剥了皮,用模具切成了心形,整齐码在蓝色半月形碟子里……造型、颜色都搭配得很漂亮,可见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简心什么都没吃,只是静静打量着胡爸的新家 —— 五室三厅的大平层,他俩一间主卧,儿子一间次卧,胡爸还有一间书房,儿子还有一间游戏室,堆得满地都是玩具,看着比玩具店里的摆设都要多。最后一间是客房,面积最小,需要的时候给保姆住。
为了迎接简心的到来,“小三”把胡爸的书房收拾出来了。这个房间很大,采光也很好。还特地给简心换上了粉色的窗帘 —— 虽然这个家里并没有人知道,她压根不喜欢粉色。
“被子、褥子都是今天上午刚晒过的。床单被罩也都是新的,都洗干净了。”“小三”看简心一直不吱声,显然对自己存有敌意,有点局促地尬笑着,“哦对了,你就用旁边这个卫生间就行,其他人不来这。我都打扫干净了。毛巾和洗漱用品也都是新的。你看看还需要什么,跟我说就行。”
简心还是没吭声,只是推着自己的行李箱、放进了这个到处都是粉色的卧室。
“哦对了!看看我这记性!”“小三”小跑着到客厅拿来了一双粉色的拖鞋,非常自然地蹲了下来、帮简心解开鞋带,“忘了给你换鞋了。”
“?!”简心震惊地看着她亲手给自己脱了鞋、又亲手给自己换上了拖鞋!这是什么“服务细腻”的保姆行径?!
简心为了掩饰自己来自灵魂深处的惊诧,不由得离开了粉色卧室,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小三”当然看得出简心不想跟她交谈,又殷勤地给她打开了电视,还把遥控器摆在了简心的手边:“你歇会儿吧。马上就能吃饭了。”说完,转身进去到了干净、宽阔的大厨房里。
电视里在播一个年代颇为久远的老片子。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一个清秀的姑娘正在卖力地洗着衣服。可突然bGm一变,姑娘身后出现了一个膘肥体壮、浑身黑毛的土匪!狞笑着把脏爪子伸向了她的衣襟!姑娘吓得连连求饶,土匪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诱惑她。在姑娘迟疑的片刻,满口黄牙的土匪趁机把她摁进了布满石头的河水里……
不过简心完全没有看电视的心思,只是用电视节目当做掩护,偷偷侧着脸、一门心思地观察着“小三”忙碌的身影 —— 她们原本就没有正式见过面。胡爸跟“小三”的婚礼,简心自然不会去。所以这还是简心第一次、认真地注视这个逼走妈妈的“小三”。
她跟简心以前幻想的样子完全不同。按照影视剧里的刻板印象,“小三”应该是妖艳的、时尚的、尖酸刻薄的、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但是她都没有。
她态度很温柔,脸上一直挂着浅笑,说话声音也很柔和;
她粉黛未施,脸上清汤寡水的,脸色稍有些苍白,面颊上还有些许褐斑;
她穿着很朴素,上身是米色的针织衫,下身是淡蓝色的灯芯绒裤子,看上去不是什么昂贵的大牌,至少没有明显的logo;
她很勤快,做什么事都手脚麻利 —— 盛汤、端菜、刷洗案板、整理垃圾,每件事都做得有条不紊。
她甚至看着有点年轻。这点也让简心非常诧异 —— 这位“小三”乍一看,就像隔壁班的辅导员 —— 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还会为偶像剧伤心流泪,私下会戴着可爱的毛绒发箍…… 这哪里像个生过孩子的家庭主妇?
#男人只爱20多岁的女生
简心想起来好像看到过一个这样的热搜。
所以,就因为她比我妈年轻吗?
——
一个多小时之后,“小三”准备好了一顿过分丰盛的晚餐:酱大骨、青菜烧牛肉、豆角炖排骨、油焖大虾、熏鱼、拔丝地瓜、西红柿鸡蛋汤。另外还端上来一小锅米饭、一笼屉的烧麦,和一大碗面条。这精致程度,几乎赶得上中档饭店的水平了。
虽然南皓也经常做饭,可南皓做的一看就是卖相简约的家常菜,而她这一桌菜,属实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
饭菜全部上了桌,胡爸也适时回来了。“小三”殷勤地帮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用免洗凝胶擦了手。胡爸就全自动进屋、一屁股坐在了餐桌的主位上,检阅了一遍今晚的菜色,看着比较满意的样子,这才把目光短暂地在简心身上点了一下。
当然,胡爸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那一头嚣张的红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刚想动怒数落她一番,却被“小三”及时打断了:“心心,快来吃饭吧。”
简心可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然而都这时候了,再拒绝,似乎有点晚了。
于是只得慢吞吞地走到了长方形的餐桌边,扫了一圈剩下三把椅子的摆放位置,一时没找到自己适合坐的地方。
“坐我对面。”胡爸一眼识别出她的犹豫,简单粗暴地下达指令。
也对。“小三”+宝贝儿子当然要挨着爹坐。
简心依言走到胡爸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两人都坐在两条最短的宽边上,彼此之间,隔着最长的距离。
“儿子呢?吃饭了!”胡爸提起了宝贝儿子,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话音刚落,一个身高大约120cm的男孩子、蹦蹦跳跳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简心自然也没有见过胡爸的这个“宝贝儿子”,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这么高了,看上去比自己矮不了多少。
她爹的宝贝儿子手脚并用爬到餐桌边,不管不顾就上手抓了一块最大的酱骨头。
胡爸没有阻止儿子如此粗鲁且不讲礼数的行为,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这臭小子,一点儿都吃不了亏!”
“光拣好的吃。”“小三”捧场地对胡爸笑了笑,又追加了一句提醒,“小宝,你还没叫姐姐呢。”
儿子嘴里塞得满满的,嘟囔着哼唧了一句、无法分辨的“姐姐。”
简心扫了他一眼,还是没吱声。
“小三”还是当无事发生,温柔地叮嘱儿子:“慢慢吃,别噎着。”
接着“小三”给简心夹了两只大虾,二话不说就开始剥虾皮:“你爸说你爱吃虾,这是我今天中午刚买的,买的时候每只都是活的呢。”
直到这时,简心才十分平静地说出了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不好意思,我不爱吃虾。”
就这一句话,无异于晴天惊雷,瞬间弄得全桌都尴尬了……
胡爸觉得简心不识抬举,气恼地责怪道:“怎么又不爱吃了?你小时候不是哭着闹着让我给你买虾吃吗?”说着还对“小三”解释道,“这个死丫头,从小就是爱撒谎!”
“小三”尴尬地夹在父女之间,苦笑着解围道:“不爱吃虾,那就吃排骨吧。”说着赶紧给简心夹了块大大的排骨,又夹了好几片的牛肉,试图弥补刚才的失误。
然而简心却连筷子都没拿起来,直直地盯着胡爸、娓娓道来:“我吃虾过敏,你不知道吗?对了,你当然不知道。我初一期中考试的那天晚上,吃了一个虾,就过敏得发烧了。我妈急得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但是你一个都没接。我妈没办法,只能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的医院。一晚上跑前跑后,又担心又害怕,第二天头发都白了一半!”
“小三”听简心讲她们母女之前的事,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消失。
胡爸也听得心里多少有点子愧疚,哼哼啊啊地挥了挥手:“嗯,行了。”意思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就不要再提了。
可简心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慢悠悠地又补问了一句:“我在医院的时候,那你在哪儿呢?已经跟这位小三鬼混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