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师父。”
阿南阿北二人追了上来。
千鹤一脚踢翻那老道法坛,抓起一把香,往地上一插,咒曰:“幽冥浩浩路苍茫,三魂渺渺听吾章。符幡引渡黄泉客,灵光照彻现此方!”
咒语一落,三道阴风一卷,显出三人魂魄来,那两名弟子道行浅,犹然浑浑噩噩,那老道却神思清明,见状当即跪倒在地,祈求连连。
千鹤听不懂他的语言,却冷哼一声:“果然是南洋术士!阿南阿北。”
二人应了一声,取出一个酒坛,将三个魂魄吸了进去,贴上符纸。
“师父,最近这是怎么了,南洋术士为什么一直往这里跑啊?”
阿北问。
千鹤摇摇头:“想来是南洋出了什么变动。”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战乱。
现在全世界都乱做一团,神州尚且如此,这些南洋小国之民,又岂能安稳?
阿南把酒坛放进背篓里,“最近这种事也太多了,我们人又少,怎么可能看顾得过来啊。”
阿北点头道:“是啊,师父,要不还是让四目师伯来帮帮忙吧。”
千鹤呵呵一笑:“你师伯修的是出世逍遥,跟我们可不同,还是不要去烦他了。”
阿南瘪瘪嘴,不再说话,自顾自上前,去那老道的法坛处挑挑拣拣。
阿北走到千鹤身旁,“师父,要不问一下钟师兄,他手下有枪有炮,打这些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再不济也能让阿东、阿西过来帮帮忙。”
千鹤摇头轻笑:“南区那么大,烦心事肯定也不少,我们只要顾好自己的修行就是了。”
唉。
阿北叹口气,师父这个老顽固呦。
知道劝不动,他便不再多劝,跑去跟阿南一起捡破烂。
刚把一包大洋揣到怀里,就听得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立刻起身,警觉地望去。
“师父,可能是闻到血腥味的野兽。”
“不对。”
千鹤也发现了,微微一感应,发觉不对,一股淡淡的尸气正在迅速接近,“这是……僵尸?”
僵尸?
阿西阿南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谨慎。
千鹤轻喝一声:“列阵!”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千万不要大意。
这气息透着古怪,明明尸气淡得如同行尸,行动速度却快得离谱。
而且……
千鹤抬头看了看,朗朗青天之上,一轮大日赫赫。
僵尸怎么会在白天出没?
另一边。
巴掌大的僵尸正在林中飞遁。
它乃是陆章尸体所化,不知道为什么得了造化,自诈尸起,体内就有一个被困住的灵魂。
这灵魂只是一个空壳,虽然过往记忆还在,但本性却消失不见,只剩一股想要报仇的执念。
它诈尸后,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这个空壳的灵魂,一举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地。
要知道,人之所以是人,就是有三魂七魄,僵尸是人死之后留下的臭皮囊,三魂七魄这种人身上的精、神早就跑得跑,散的散。
本就是没有灵性的阴秽存在。
一旦得了人身之神,便有了一点阳炁,从而阴阳交泰,变化自生。
飞天遁地自是不必多说,就是连阳光也不太怕了,顶多就像晕车的人,有些不好受罢了。
这飞僵一路逃窜至此,本自慌张无比,忽然嗅到身后之人又追来了,心中更是不忿。
它虽然得了陆章的记忆,但毕竟灵性初生,还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禁气怒交加。
这茅山道士果然如记忆中说的一样,一旦染上,就如附骨之蛆,再也甩脱不掉!
它心下一狠,脸庞现出狞厉之色,当即停下脚步,全力调运法力,无数精气从四肢窍穴飞出,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根根石岩大柱,密密麻麻,几乎将天也遮蔽。
它还嫌不够,气呼呼落到地面,小手一扬。又有千百道浩烟迷雾自地表冲起,一时间,暴土扬尘,乌烟瘴气。
钟明正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赶往千鹤师叔的道场,却忽然见到前方四五百米处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不由一愕。
这种深山密林也有沙尘暴吗?
骑着一头“借来”的驴的王德发赶了上来,惊呼一声,指向天空,“道帅,你看!”
钟明抬头一看,便见天地仿佛颠倒了一般,那天空上仿佛长出许多柱子一样的大树来。
仔细一辨,不由一喜。
诶,这是土精气。
也就是说,那古怪僵尸就在前面。
它竟然无意间跟自己走在了一条路上?
天意?
还是运气?
飞僵的感应能力乃是得自戊己土精气,超出钟明好多倍,不仅早早发现了钟明,还发现了身后的千鹤道长等人。
但它毕竟“年轻”,那些记忆就像书本里的知识一样,对它而言,太远了,它自觉“我不犯人,人就不会犯我”,所以就没把千鹤当回事。
只把小短手往下一挥。
那些岩柱得了它谕令,隆声震响,如雹霰而落。黑风灰雾抛掷而下,齐齐向钟明砸去。
钟明脸色微讶,冲我来的?
他细细感应,却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显然双方离得很远。
超感应距离打击?
来不及多想,他仰天一声长吟,眉心一涨,跃出一粒色泽洁白的剑丸,轻轻一震,发出铮鸣之音,霎时冲去云霄,迎面撞上下落的石岩大柱,便如切豆腐一般将其切开。
而且,每一次撞到岩柱,就会分出一道剑光,眨眼间已化生出四道剑光,如同流星飞掠,在天中横劈竖斩,交错纵横。
那声势喧天的岩柱顷刻间便崩散成滚滚黄烟。
千鹤和徒弟仓促间刚布下一个三才阵法,仰头一看,纷纷变色。
就见天中黄烟弥漫,隐隐可见内中有白蛇狂舞,剑芒奔走,隐隐发出清越破空之声。
阿南看的目露惊疑之色,阿北更是脸色发白,“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当真惊天动地!”
千鹤眼底有些疑惑,嘟囔道:“少伤剑气?”
茅山法术门类太多,数不胜数,这些年又人才凋零,很多法术几乎都没人学,有些人就算学了,也是浅尝辄止,到不了高深境界。
因此他也不敢确定。
阿南闻言一愣,“少伤剑气?这不是钟师兄的法术嘛。”
千鹤回头:“你知道?”
“是啊。”阿南点头。
阿北插嘴道:“师父,你们可能没听过,但我们这一辈人都传遍了,都说茅山出了一个剑仙呢。”
他说这话时眼睛都在放光。
事实上,钟明在茅山三代弟子中声望之隆,已经产生了一种粉丝效应。
特别是有那些跟着他在南区干活的师兄弟们背书,于是越传越邪乎。
这就导致有些其他地区的茅山弟子在与外派弟子产生争执时,下意识拿出钟明来压人。
就类似小孩子那种“我哥敢吃屎”的论断一样,层层加码,以至于大半个修行界的年轻一代,都知道茅山出了个超天才。
最擅飞剑之术,可以千里之外取敌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