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告！”
孟言来到指导员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
“进来。”
秦牧冷淡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
孟言咽了咽喉咙，如果他此刻被子弹射中心脏，一定能安然无恙。
因为这会儿，他已经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儿。
“指导员，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孟言进去以后，直接就是可怜模样，加认错三连。
秦牧抬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
“说具体点。”
“我不应该大晚上不睡觉，违反宵禁，吃宵夜喝啤酒，实在有损军人形象。”
“不止吧？”
秦牧冷笑一声，似乎一眼就把他看透了。
他指着角落里那个被接上电源线，底部多了好些个开关的泡脚桶：“说说吧，那是怎么回事？”
孟言扭头看了一眼，尴尬的说：“我想着，你每天晚上泡脚还得烧水，想加点热水还得跑来跑去，怪麻烦的。所以就擅作主张，给改良了一下。”
他又补充道：“指导员你放心，这东西绝对不会漏电，我给插头装了漏电保护，安全绝对没的说。”
秦牧眼角抽动了两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说的是你改良的事儿吗？我是问你，泡脚桶里面是什么！”
孟言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泡脚桶里竟有不少方便面，而且全都泡浮囊。
瞧着就跟孟言之前吐出来喂狗的那些一样，实在有点辣眼睛。
他依稀记得，昨晚上喝大了。
然后他就吹嘘自己说刚改良了一样小型家电，性能十分全面。
不仅能煮泡面，还能泡脚，炖个猪蹄，搞个蛋花汤也不在话下。
见大伙儿不信，于是他就把这个泡脚桶推出来，给大家演示了一遍如何煮泡面。
后来一阵小风吹过来，大伙儿酒劲慢慢都上来了，七连长跑到厕所找水喝，孟言自己则是直接断片了。
这东西也盖上盖子就放在那，再也没人去管过，难不成指导员晚上太黑没注意，一脚踩泡面里头了？
于是，他赶紧解释：“昨晚上喝完酒，七连长硬说没主食差点意思，寻思煮点泡面啥的，然后就把你这个泡脚桶用上了。”
“不过你放心，这里头都是干净的，不是吐出来的那种。我现在就给你洗的干干净净，绝对不耽误晚上泡脚。”
说着，孟言就推着保温桶，就想赶紧开溜，可还没出门就被秦牧冷冷叫住。
“桶的事先放一边。我问你，我办公室的门，谁打开的？”
“是我。”
错了要认，挨打立正。
孟言眼看逃不掉，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秦牧眯着眼睛，眼神冷冰冰的：“你进我办公室干什么？”
孟言急中生智：“我想....瞻仰你抽屉你个功勋章。”
“瞻仰，功勋章？”
“对！”
孟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等功勋章和二级英模荣誉勋章，佩戴在胸口上，一脸真挚的说：“昨天从大礼堂受过表彰回来，我老觉得有东西在召唤我。”
“白天还好点，可到了晚上这个声音愈发强烈，后来我才明白，是你抽屉里的这份荣誉在呼唤我。”
“他们之间，像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样，促使我鬼使神差的走进来。”
“原本获得荣誉的我沾沾自喜，可当我看到你的那些军功章后，我的心慢慢沉淀下来，我觉得我还不够努力，我还要继续向指导员你学习......”
“是吗？”
秦牧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觉得他这个理由非常合乎常理。
但孟言作为一名好孩子，深知错就是错了，于是也不管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好，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
“指导员，我知道我错了，你要不打我两下？”
“不行，你知道我身体还没恢复，肯定下不了手。”
“那要不，你骂我两句？”
“不行，您是文化人，肯定张不开嘴。”
“......”
对于孟言的自问自答，秦牧白眼翻上天灵盖。
他也没再这件事上跟他多计较，而是让孟言坐下。
随后，以指导员的身份，对他在灭火救援行动中的英勇表现，郑重夸赞了一番。
还说他是个好样的，是新时代的优秀军人，是有担当，有灵魂，有责任感的好兵。
平日里，指导员很少夸人，即便是孟言在训练中有所进步，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就弄得孟言有时候挺挫败的，明明他在训练中已经拼尽全力了，但在指导员眼里似乎还是不够好，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孟言嘴上不说，但人一旦长期得不到肯定，内心多多少少的会有些小郁闷。
这也是为什么，孟言在表彰大会回来以后，会一直盼着指导员他们回来，迫切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表扬和夸奖。
这一刻，得到夸奖的孟言，内心获得极大满足，脸上笑的跟开了花一样。
不过，他嘴上还是很谦虚的表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如果他当时能够更努力一些，说不定能多救下一两个人。
但秦牧却摇了摇头，说他在这件事里头已经竭尽所能，做到最好了，这就足够了。
“人，有时候得和自己较劲，但有时候不能，尽最大努力就行。”
秦牧的话，给予孟言一定的宽慰：“是，指导员。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去干活儿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指示吗？”
孟言驻足回头，秦牧则是一脸认真严肃。
“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您说。”
“你出院之前，检查脑科了吗？”
“啊？”
孟言有点懵，不明白他啥意思。
指导员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录像app。
紧跟着，里面便传来孟言昨晚独自在办公室里，扮演三人自说自话的影像画面。
画面中，孟言一会站一会坐，一会笑一会闹，看着诡异极了，像是中了邪一样。
孟言涨红了脸，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哪里知道，指导员办公室顶上还有个摄像头。
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烟雾报警器，当时孟言还好奇指导员不是不抽烟吗，在办公室装烟雾报警器做什么？
现在他算是知道了，那特么是个长得像烟感器的摄像头！
看着画面里疯疯癫癫的自己，孟言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那会儿玩儿有多欢，这会儿就有多羞耻，有多社死。
画面里的孟言瞧着就跟精神病一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怕是有什么毛病？
但人往往就是这么一个复杂，善变，且很难共情自己的生物。
比如，正在白天努力减肥的你，很难共情那个，夜里那个偷吃炸鸡可乐螺蛳粉的你。
比如，明明知道对方吊着自己，一边痛骂自己是死舔狗，一边又贴心的给暗恋女神准备节日惊喜。
如果能重来，孟言希望把时间拨回昨天晚上，这样他就不需要再经历如此社死的时刻。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将指导员打晕，但他没那么个本事。
见孟言不说话，秦牧犹豫了一下，主动关心道。
“需不需要我开车，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一下？我认识一个有名的脑科医生，他对治疗精神分裂，妄想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