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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这世间真有因果轮回,那一定是他日思夜想的爱人以另一种形式来见他。

岑恩赐出生那天,是阴历的冬至月二十,与倪清漾是同一天的生日。

女孩出生那天,就连岑霁都觉得这一切是上天赐来的缘分,他让岑朝给这个女孩起一个名字。

他取名为恩赐。

天降恩赐。

按常理来说,岑霁非倪清漾与岑朝所生,他的孩子像谁也不会像倪清漾。

可恩赐的眉眼中,与当年的女孩有几分神似。

尤其是那双不大的眼睛,单眼皮,乌黑的瞳孔。

这小丫头性格跟她也像,不同的是,她没有倪清漾那么敏感自卑,大概是因为岑霁与周令妤比较宠溺她,把这姑娘养的积极开朗,勇敢活泼。

岑恩赐是个小话痨,最爱跟祖父在一起。

每次放假,都要缠着岑霁把自己送去祖父家中。

岑朝平日里最爱做的事就是拾掇那满院的向日葵,阳光足的时候,就在凉亭里画素描。

小姑娘长着长着,就长大了。

岑朝也老了,身体虽还强壮,但头发也是白了许多,民宿的事情交由别人打理,自己就是每天打发时间,偶尔也会找其他的老头打打牌。

岑恩赐初一暑假时来了西棠。

岑霁下车,还没来得及招呼,岑恩赐就跑没了影。

小姑娘飞奔着跑进院子里,一眼便望到坐在凉亭里的祖父,她声音雀跃,一边呼喊着,一边跑过去,靠近老人时,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

“祖父,我好想你啊。”

岑朝已经小半年没有见到她,这丫头又高了不少,也瘦了些,脸上没了肉,瘦出尖尖的下巴。

他也是喜悦的,只不过不会表达那些想念的情绪,半晌他才说:“恩赐,瘦了。”

“那你看我有没有长高呀?”岑恩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老人笑了笑,“是高了不少。”

“祖父,这些向日葵开的好漂亮,你也太会养花了,每一朵都这么漂亮。”

岑恩赐跑进园子里,挨盆欣赏着,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岑朝笑着摇了摇头,周令妤与岑霁并排走过来,女人关心的问道:“爸,最近腿怎么样?”

“没事。”他说。

“我跟岑霁是这样想的,要不您还是跟我们回临德吧,您一个人在这边也没人照顾。”周令妤看了眼满院跑的岑恩赐,再一次回眸,“恩赐也想让您过去陪她。”

老人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

岑霁与周令妤对视了一眼,他叹了口气,“就知道会白问,他这么倔,怎么可能听我们的。”

岑朝说道:“我还没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年纪,我守着这个民宿挺好的,你们年轻人的生活,我就不跟着掺和了。”

老人继续手下的绘画,不再抬眼看他们。

岑霁示意周令妤先离开,两个人退出凉亭,留下岑朝一人,岑恩赐跑过来,去看祖父的画板。

八开的素描纸上,勾勒着女孩的笑颜。

她是长头发,像瀑布一般茂密,柔顺的垂在肩头,女孩眉眼带笑,嘴唇始终是向上扬着,眼睛弯弯,很是讨喜。

她见过很多张祖父画的素描。

白净的纸上,都是一个人。

那就是她未曾见过面的祖母,祖父深爱的人。

她眼里的岑朝,沉默寡言,明明不爱说话,可还是吸引着她靠近,岑恩赐总是觉得他孤单不开心,所以总想着陪伴他,让他笑起来。

女孩搬了小板凳,乖巧的坐在老人旁边。

她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勾勒的每一笔,她忍不住问岑朝,“祖父,你为什么总是画祖母年轻的时候呀,这明明是个小姑娘。”

“跟我一般大似的。”

男人的手指僵硬,铅笔尖与画板恰好相触,他眼底闪过悲伤的情绪,眼尾顺势红了。

大概是又想她了。

他喉咙上下翻滚,嗓子沙哑,“我没见过你祖母老了的模样。”

倪清漾在他脑海里,还是年轻时的笑颜。

他见过她的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去没能见到她的六十八岁,七十八岁。

所以她的容颜停留在岑朝与她相爱的那二十年里。

她永远那么年轻,那么讨喜。

岑恩赐知道祖母去世的早,但并不知道她那么年轻就已经逝去了生命,在岑霁面前,她也从来不敢提起倪清漾,因为他会伤心。

岑霁只跟她说过,祖母是一位很漂亮很善良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倪清漾刚去世的那几年,是岑朝阴暗到爬行前进的时光,他年纪不大,岑霁也很小,他强撑着不让自己垮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将岑霁抚养长大。

女人临终时嘱咐他的,他都记在心里。

所以,无论多难,他都硬生生的扛过来了。

他一个人,将岑霁抚养长大,上天没有亏待他,男孩成长的很好,十分优秀,在金融方面是不可多得的好料,公司交给他没有任何问题,也正是因为岑霁的出息,才能让岑朝安心的住在西棠的民宿里。

每日打点着这些向日葵。

上了年纪以后,腿的旧伤复发,尝常常痛到起不来床,有时要靠雇来的店长照顾,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很好,身体的各项器官免疫力又差,生病自然是跑不了的。

可他不怕自己生病,要是真这么走了,没准能尽早的见到她。

岑朝每半年都会回一次临德,去墓园看望倪清漾。

向日葵从来没有落下过,每次站在墓碑前,他都要哭上好久。

他问她怎么不常常来梦里看他。

人鬼殊途,天人永隔。

世间最大的酷刑无非就是如此,她死在他们最相爱的岁月里,为他留下终生的遗憾。

他活着过于痛苦,死了又显懦弱。

为了不忘记她,岑朝几乎内天都要画她的容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她写一封信。

成千上万封的信,堆满了老人的半面衣柜。

每一张信纸上都覆盖着他这些年来的苦痛,绝望,希冀,盼望。

岑霁的印象中,岑朝好像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他脾气很好,只不过有些倔,就信自己的那些理,可他绝大多数都很尊重岑霁,小的时候就不约束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他都支持。

岑朝也真的疼他。

想起小的时候,岑霁感染了支原体肺炎。

那时候岑朝一个人,特别无助。

那天晚上岑朝去了二楼的房间,果然,在楼梯拐角处他就听见岑霁的咳嗽声,他加快脚步往上走,打开门,看见床上的小男孩咳嗽的起起伏伏。

他走近去看,小男孩的脸红的渗人,嘴巴干涩的起皮,男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蛋,语气担忧,“阿霁?”

“阿霁?”

岑朝有一瞬的头晕目眩,大概是火上心头,他伸出手去抹男孩的额头,一片滚烫。

男人把岑霁从被子里面抱出来,到衣柜面前慌乱的拿出一件棉袄给他披上,男孩烧的有些迷糊,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妈妈。

岑朝急的火冒三丈,岑霁上一次生病还是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倪清漾还在,他不至于这样毫无头绪,男人抱着岑霁进入电梯,去到车库。

一路上,他车子都不知道飚到了多少迈,幸好这夜半时分,车辆稀少,不然肯定是要出事的。

小男孩被送到了急诊,抽血检查确诊为支原体肺炎。

岑霁咳嗽的喘不上气,医生为他安了呼吸机。

打过退烧针以后,岑霁的烧退下一些,意识逐渐清醒,可他一直在哭,停不下来,岑朝哄不好他。

他就是要找妈妈。

岑朝眼眶一酸,出了病房,无奈之下,他拨通了周柏林的电话。

这个时间段,所有人都在熟睡,周柏林也是这样,接到电话时是有些不耐烦的,但睁大眼睛一看,是岑朝,心静了许多。

他知道岑朝肯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然他不会大半夜打电话。

周柏林声音含糊,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低哑,带着微微的哭腔,“你跟赛雅可不可以来一趟医院。”

“岑霁生病了,他哭着要找阿漾,我哄不好他,你能不能送赛雅来一趟医院?”

也是在那一瞬间,周柏林意识到,

再顶天立地的男人,也会在某一瞬间被家庭琐事压垮。

大概是十五分钟,周柏林和赛雅风尘仆仆的赶到,女人的头发都买来得及扎,被风吹的凌乱,她戴着帽子口罩,身上拢了件大衣,匆匆的跑过来。

女人语气担忧,“怎么样?”

“烧退了,但还是一直哭。”

岑朝眼里尽是血丝,疲惫至极。

赛雅走进病房,一瞬间,眼眶溢满了泪水,男孩就那么小小一只,蜷缩着,鼻间插着呼吸机,还一抽一抽的哭泣着。

她走过去,抚摸那张湿润的脸,“宝贝,不哭了,妈妈在呢。”

“妈妈在这。”

岑霁哭起来格外招人心疼,光是听他的哭声,就能让旁人忍不住落泪,赛雅坐在他身侧,托着他的后背将人抱进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胸口。

“妈妈——”

一声声呼唤,让人痛彻心扉。

倘若去世的人在天有灵听见亲人的呼唤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痛苦不堪,可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活在两个世界,谁也不知道思念是否能真正的传递。

岑朝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周柏林掏出烟盒,给他递了一根,男人接过,等了几秒周柏林的火。

他摩擦齿轮,火苗燃起一簇。

男人点着烟含进嘴里,吸一口,吐出烟雾。

他眼眶酸的厉害,却依旧倔强的隐忍着脆弱,周柏林的郁闷堆满了胸腔,他抽了口烟,忽而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嗯?”

“就一个人带着岑霁,也不打算再跟别的人相处?”

他弹了弹烟灰,“哪有心情想别的。”

“岑霁你一个人怎么养?”

他扯了扯唇,笑的洒脱,“有命活着就有命养呗。”

也就只有周柏林能看穿岑朝所有伪装面具下的坚强。

听见周柏林叹气,岑朝却笑了,反倒安慰起他来,“总不会一直这样,总有好起来的时候。”

一年,两年,或者十年二十年。

总有把痛苦耗尽的时候。

反正都已经逼到这一步了,那就硬着头皮往前闯。

在将岑霁哄睡下以后,赛雅和周柏林离开医院,岑朝在走廊抽了支烟进屋,男人在他床边的椅子坐下,疲惫的双眼夹杂着几分心痛与愧疚。

他盯了男孩许久,伸出手摸了摸岑霁的脸。

男人的嗓子是烟熏火燎后的沙哑,“阿霁,对不起。”

“是爸爸疏忽了。”

他应该早一些发现岑霁身体不舒服的,或许早一些发现就至于让他折腾成这幅模样,愧疚几乎将男人吞噬。

岑朝守了他两个小时,天微亮。

岑霁是咳嗽醒的,他躺着呼吸不顺,男人扶着他坐了起来,小男孩很瘦,小病号服在他身上都是松松垮垮的,葡萄大的眼珠泛着水色,眼眶尽是潮红。

他安静的时候,又恢复到之前小心翼翼的样子。

刚刚哭闹估计也是因为高烧意识模糊,身体太难受才会有脾气。

他嗓子沙哑,带着颤音,“爸爸,对不起。”

“我不该哭闹,男孩子不应该这样。”

岑朝扯了扯唇,伸出手拂去他眼角未干的泪,“我对你没有这个要求。”

“你年纪还小,哭就哭了。”

“但是阿霁,”岑朝认真了几分,“可以哭,但是不能被打倒。”

他盯着床上的小人,一句一句认真的开口,声音也是颤的,可在他面前,他是长辈,不堪,绝望,想念都要藏在身后,他说:“我知道你想妈妈。”

“阿霁,当我们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注定在每时每刻都要准备着亲人的离世,现在是妈妈,将来的某一天,爸爸也会离开你,那个时候,你怎么哭,我们都不会再出现。”

“你们也看不到我是吗?”男孩的眼里再一次充满泪水。

他喉咙滚了滚,“爸爸妈妈可以看见阿霁。”

“可是爸爸,我真的好想妈妈,好想她——”男孩呜咽着哭出声音,眼皮垂着,泪水浸湿了睫毛。

岑朝不忍看他,眼眶逼得通红。

他起身坐在岑霁身旁,将男孩抱进自己的怀里,“乖,不哭了。”

岑霁今年八岁,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一些。

可就在再成熟,对生与死也没有真正的概念。

他就只知道,倪清漾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会再接他放学,也不会再抱他。

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倪清漾。

岑霁长大后对金融感兴趣,早早的就进了公司,把岑朝替了下来,他知道父亲不喜欢商场,所以很努力的让自己成长,想让他也有个依靠。

岑朝这一生,孤单,无助又落寞。

母亲去世的那几年里,他的脸上没有一天是有气色的,小岑霁怕被抛弃,总是小心翼翼的去做一些让他高兴的事,岑朝也从没想过要抛弃他,不但不会抛弃,还想要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他。

可人失去至亲,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他用了许多年,才肯在那黑色的圆圈里踏出一步,至少可以活的下去。

他不婚不娶,一个人度过了半生。

看着岑霁结婚,生子,他逐渐老去。

岑朝觉得现在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至少倪清漾交代的他都完成了,要是去见她,也不会被责怪。

岑恩赐在西棠住了将近一个月,岑霁和周令妤接她的时候,小姑娘又痛哭了一场,拽着老人的手不撒开,跟小时候一样,来了就不想走。

这丫头哭起来是真的不好哄,闭着眼睛哭的撕心裂肺。

周令妤有些生气,“恩赐,你如果继续这样,以后不会再让你来了。”

“祖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回去吧……”岑恩赐哭的一抽一抽的,拽着他不撒开,小姑娘哭的双眼血色,似乎要背过气去。

岑朝伸出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恩赐,我不能走。”

“这民宿,是你祖母生前最爱的,我要是走了,就没人照料了。”

“你听话些,以后放假就过来。”

这一次的岑恩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难哄的很。

实在是没办法,岑霁将人强制性的抱进车里,就在路上,小姑娘也哭了一道,周令妤知道她这任性的脾气,但也被气到了,忍不住训斥了她两句。

大概是从那日过后,岑朝的记忆力有些衰退。

他开始记不清倪清漾的模样。

遗忘,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无论是痛也好,苦也罢,他有命活着就有命扛,但如果要忘记她,他真的扛不住。

他的身体愈发脆弱,记忆功能衰退。

那双手终是不能描绘出困他一生的容颜。

岑恩赐回去的半个月,岑朝就被店长送进了医院,脑动脉肿瘤,他身体不适很久了,一直藏在心底。

本来就没想治。

他今年六十八岁,年龄不算大,可他的身体却不比八九十岁的老人强,他一个人的时候,不好好吃饭,觉也睡不好,折腾来折腾去,藏了一身病。

岑霁连夜从临德赶了回来,老人家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板上挂着松垮的病号服。

岑朝听到动静,慢慢的转过身来,看见他身后没人,才松了口气,“幸好没带那丫头来。”

“爸,怎么就——”岑霁哽咽住了。

“我给您联系医生,我们转院。”他说。

岑朝叹了口气,“阿霁——”

“过来坐。”

男人走到老人面前,抽过椅子坐下,枕边压着两张白纸,是他很早就立好的遗嘱。

“我这身体,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我的那些钱都留给恩赐了,这丫头娇惯,你们既然从小就宠着她,那就长大了继续宠着,别养着养着就不是原来那样了。”

老人脸色有些发黄,没什么精神气。

“阿霁,我有些记不清你妈的模样了。”老人看起来是那么悲伤。

“好了就能想起来。”岑霁眼眶湿润,嗓音嘶哑。

他笑着摇了摇头。

岑朝就算是老了,脾性也是年轻那般。

就信自己那个理,倔的像头牛,他吐了口气,“不治了。”

“三十年了,也该去见她了。”老人缓缓说道。

岑霁有些难以掩饰悲伤的情绪,在父亲面前落下了眼泪,老人抬起插着针头的手,僵了半晌,又慢慢垂下。

“阿霁,这么多年,我还有一件事后悔,那就是当初说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我其实真的把你当亲儿子养的。”

岑霁摇了摇头,眼泪砸在老人枯瘦的手背上,“从来没有怪过您。”

他看着面前泪眼模糊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你爹我呢这辈子,就没有你这么有上进心,上学那会就追着你妈转悠,不知天高地厚,我跟你妈还是没有缘分,走不到最后。”

“我没有什么野心,就想有个家,想跟你妈有个家,过点平平淡淡的日子。”

提起倪清漾,他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

他说:“阿霁,要珍惜身边的人,对令妤好一些,不要去追求那些最缥缈的利益,情,才是最重要的。”

“爸——”岑霁哭的泣不成声。

“我做不到放弃您。”

他避开了这个问题,他说:“向日葵一年都不要落下。”

岑朝的脑动脉瘤破裂,将他的命数又缩短一半,不到一个月时间,老人的身体就彻底扛不住了,他说要见见恩赐。

不出意外的是,岑恩赐穿透肺腑的哭声。

老人看见她哭,也没力气去哄,他喘不上气,长着唇,嗓子里溢出几个音节。

这一幕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无论是在岑霁眼中,还是周令妤岑恩赐,他们眼里的岑朝一直都是心气高傲的,一生中虽然孤单却很体面,爱干净,无论多大年纪,都不会忘记打理自己那身行头。

可在疾病面前,狼狈无处遁套。

他颤抖着指着岑恩赐手里攥的很紧的画笔,女孩眸光下落,顺着老人的手势把笔给他,原本岑恩赐是想画画的,画到一半时,哭了起来。

女孩蹲在老人的床头前,一抽一抽的哭泣着。

他手掌颤抖着,将笔尖触在她的脸上,颤颤巍巍的勾勒出劣迹斑斑的圆,老人呼吸困难,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圆中画上三笔。

两只弯弯的眼睛并不对称,微笑的嘴唇也是断开的,很丑的笑脸却成为老人为她留下的最后一道遗迹。

随着女孩的哭泣声,老人落下手。

那只笔,掉落在岑恩赐的脚边。

进抢救室不过三分钟,他就没了生命体征。

应岑朝医嘱上的话,他们选择了岑朝结婚证上的照片,与倪清漾是吻合的,不过就是红底换成白底,照片上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色的头发,白净的皮肤,看起来那么耀眼恣意。

女孩也是喜笑颜开的,微微歪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葬礼上,十二岁的岑恩赐念追悼词,女孩眼睛红肿,嗓子也是哑的不像话,众人沉重的哀念着。

她哽咽着:“我的名字是岑恩赐,祖父说我的到来是天降恩赐。”

“我的祖父今年六十八岁,他性格很好,非常宠溺我,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男人,我的祖父还是高级工程师,他设计过很多漂亮的大房子,他还有一所民宿,民宿里种满了向日葵,那些花被他养的很漂亮——”

岑恩赐几度不能说出话,眼泪浸湿了手里的纸张。

“我想许愿,希望下一辈子,祖父不要一个人,要祖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要自己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上,多陪伴他几年,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岑恩赐年纪小,写不出生离死别的华丽词藻。

可就是如此稚嫩淳朴的语言让众人不堪打击泪如雨下。

“希望祖父在天有灵,能够多进入我的梦里,您在那边,没有病痛,永远快乐恣意的活着,我会一直想着您,致敬,我最爱的祖父。”

小恩赐终是念不下去了,哭声淹没过世间的嘈杂。

至亲的离世,是一生中漫长的雨季。

他去世的那一天,是五月二十八日。

享年六十八岁。

他与倪清漾,相隔了整整三十年。

当岑霁再次走进山岛寄月时,院子里不再有老人的身影,他走进老人生前最爱的花园,将几盆向日葵调整了位置,温暖的和风拂过,明艳艳的花瓣随风荡漾。

他回眸一瞥。

老人靠在凉亭的木质秋千上,这时走来一位纤瘦的女人,她看起来是那样年轻,穿着白色的裙子,像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花,她长发及腰,发质柔顺如瀑布,女人笑着坐在他旁边,亲昵的依偎在岑朝的怀里。

随着笑声的消失殆尽,岑霁缓过神来。

他父亲这一生,

道路虽暗礁险滩,但步步落棋无悔。

步履匆匆看过高山流水,人生只不过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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