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你还好吗?t!”
意识的黑暗之中,tina的声音在周围响起,t静静地听着,却不想醒过来。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以至于连维持意识都十分困难。
他努力地想要捋顺思维,但没有成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地把他的思绪团成乱麻。tina的呼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到了无法无视的地步,t知道,他该醒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t的屏幕一阵闪动,然后亮了起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他还在昨天的大楼走廊里,身边是包括tina在内的几个Lcpd警员。tina看他的目光充满关切:
“t,你感觉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就是……头很痛,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呢?”
t刚作出回应,却惊恐地发现,他没有自己进入大楼后的任何记忆,也丝毫不记得自己晕倒的原因。当他尝试搜寻记忆的时候,只有几幅模糊不清的剪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带起更剧烈的头痛。
“我的记忆文件受损了……我可能不记得这里发生什么了……”
t扶着脑袋艰难地说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一时间忘记了头部的剧痛:
“Sorend在哪里?”
“其他人正在搜索他,你们不在一起。”tina答道。
“对讲机有定位功能,你们可以查到他的移动路径……”t摸索出自己的对讲机递给tina。
“我们试过了,直到我们抵达,你们的对讲机根本没有启动过。”tina轻轻地把对讲机推了回去。
怎么可能?!
就算是记忆受损了,t也万分肯定,不论是t还是Sorend都不是那种傻到在无信号的未知环境中连对讲机都不知道用的家伙,怎么可能直到昏迷之前都不知道启动对讲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tina把手放在t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这件事疑点很多,但现在不是查清它们的时候,你的状态很不好,我们快点找到Sorend,然后离开这里。”
t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夜色淡了很多,周围的电力也恢复了。思考了一下,t向tina问道:
“你们来了多久了?”
“没有多久,最多十分钟吧,我们一到达这里就进来找你们了,然后就看到你浑身是弹孔躺在这里,我让他们先上去,我在这里等你的损伤恢复。”
弹孔?
为什么会有弹孔?!
我明明被……
被……
我被怎样了?
我……
“啊!”头痛感再次袭来,这次比刚才要剧烈数倍。t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抱起脑袋弓身伏到了地上。
“t!你真的没事吗?你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回去!”
“二队呼叫一队,在十五楼发现Sorend。”对讲机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一个警员取出对讲机回复道:
“收到,情况如何?”
“……抱歉,我们正在抢救中,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你说什么?!Sorend怎么了?!”t和tina的手同时从同事那抓过对讲机,语气一致地大声问道。
“粗略检查,他的肺部被子弹击碎了,有内部大出血,而且头部受到了钝器击打,已经不知道休克多久了,我们的抢救可能不会……”
“t,你在这里等着!你们继续抢救,我马上就到!他要是有什么事,以后谁都别想好过!”
t没有回应她,他强忍着痛苦直起身子,身后翅膀一展,直接抱起tina从破碎的窗户中飞出,径直飞向十五楼。tina心疼之余,意外发现十五楼的窗户居然有一个和楼下t撞出的一样的破口,于是用手指向那里。
t毫不犹豫地加大反重力翅膀功率,从破口处钻了进去,然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把怀里的tina推了出去,自己则一头栽倒在地。
tina紧张地看了一眼t,然后拔腿向二队的位置奔去,在见到满脸是血的Sorend时,她立即僵在原地,嘴巴大张,半天没有动作。
二队的人早就放弃努力了,其实早在他们开始抢救时,Sorend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虽然是休克,但他放大的瞳孔已经完全对光刺激无反应了,就算能救回来,也是一个植物人了。
这时,t也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当看到Sorend那对失去神采的双眼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
“天,不……”
tina死死地攥住t的袖口,牙齿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死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而且是她好不容易在乎上的人。
“歹徒在哪?”tina语气颤抖地问。
“没有行踪,我们来得太晚了。”二队的人弱弱地回答道。
“我很抱歉,如果我和他一起行动,就不会……”t的声音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能保证他的安全……”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直到这时,tina再也控制不住,把头埋进了t的怀里。t没听到tina的哭声,但他的传感器能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他用手搂住tina,不住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后来的人把尸体抬走。
对现场的处理和调查一直进行到了第二天夜里,t坚持不了那么久,于是成强让tina先带着t回到了家里。tina压下悲伤为t做了全身检查,出乎意料的是,结果显示t的机体没有任何问题。
当天晚上,tina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面前漆黑的电视屏幕发呆。t拖着身子坐到她旁边,却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好一言不发地默默坐着。
tina似乎也不想让t说话,她浑身颤抖着,紧紧地抓着t的胳膊,把它抱在自己怀里,就这样一直到零点之后,她才艰难地靠在t的肩膀上睡着了。t依然睡不着,头部的剧痛导致他连进入睡眠模式都是一种奢望。
翌日,在Lcpd的听证会上,成强总结了案件的经过。这是一次有组织的恐怖行动,对方提前破坏了目标周围的电力与信号设施,对目标大楼里的人展开屠杀。Lcpd在这次事件中损失了一位行动探员,作案人员已经逃逸。
不是这样的……t在心里反复说着。
他的记忆依然处于丢失状态,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坚信前天夜里的情况一定不是这样的。tina一直处于麻木状态,这让t感到很痛心。他想站起来否定成强,但他一没有证据,二是他作为机器人,在这里也没有发言权。
他一定要搞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为了tina,还是Sorend,还是为了自己。
他先是回到了现场,试图从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那栋大楼一直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当他面对一道门上的弹坑时,他的脑袋里明明没有对这道门的任何印象,但他却坚定地认为这个门不应该是被枪械破坏的。
楼里的场景完全符合成强的阐述,不管从哪里考察,能得出的唯一结论只有恐怖袭击这一条,但是为什么呢?有什么理由呢?t觉得,这栋大楼里应该有的是另一些东西,一些抽象的东西、一些怪异的东西。
他又拉着tina挨个儿询问周边的居民,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群众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人们给出的答复都很一致:
“有枪声啊,那楼里一直闪,大家都吓坏了!”
“惨啊,血都喷到窗户上了,里面一直在放枪。”
他们没能从居民口中得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每个人的话都含糊不清,只有“枪声”这个关键词在他们口中反复出现,就好像有人要求他们这么说一样。
tina看出t的情绪不对,他的头痛已经缓解了不少,但身体的各方面机能都有大幅度的下降。tina以为这是t还在自责,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于是反倒安慰起t来,让他太难过。
几天后,Sorend的追悼会上,t看着个长方形的盒子,不敢相信那就是最后承载一个人的全部的东西。Sorend没有亲属,来参加的只有一些同事和tina两人。那些同事都表现得很悲戚,但t除了他们的表情以外什么也没感受到。
tina表现得很平静,她只是全程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装着遗体的棺材。这种平静是最可怕的,就像台风中平静的风暴眼一样,虽然无风,但在抵达之前,一切已被撕裂。
不应该是这样的……t再次在心里说。
他感到委屈、不甘,但又无可奈何,他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他甚至没办法改变自己。总有人要承受痛苦,但不应该是任何人,更不应该是tina。
那我呢?我难道生来就活该如此吗?
【你们不要认为作者因为是作者就怎么怎么样了,作者不过就是一个臭码字的,哪里说得不合适,还请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