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看到碗里的米粥、肉片、以及一颗鸡蛋时顾老爷子一张脸又冷了下来。
“不是说养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既是养活不起,这碗里的是什么?又是白米、又是肉片、又是鸡蛋的,多少家底够你这般败的!照你这么个吃法,确实,这一大家子你是养活不起!”
这话属实不讲理了。
顾连山也不惯着,一把将碗夺过来:“原是念着您病了,一家子大小勒紧裤腰带给您省出这一晚饭来,本意就是想让您好生将养,谁成想,给您省口好的竟变成了我败家!”
顾老爷子没想到儿子反应这般大,他不过是心里有气,阴阳怪气的说教两句。
他一个当爹的,难不成就不能对儿子说教两句了?于情于理他也没做错!
顾老爷子阴沉着脸,不肯服软。
顾连山也不退让:“您既说我败家,那这饭您也甭吃了!往后我这一家子再不会给您省吃的,每日只给您煮糊糊拌咸菜!”
丢下这话,顾连山端着碗转身就走。
顾老爷子当即傻眼,看着儿子掀开门帘离开,腹中再次传来咕咕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米香、肉香,饿了一天的胃抽搐痉挛起来,不断的反刍着酸水。
最终还是没忍住饥饿,顾老爷子焦急的朝外喊着:“你把饭端哪儿去?不孝子!你莫不是想饿死你亲爹?!”
“儿子担不起‘败家’这俩字,给您煮糊糊去!往后,日日给您吃糊糊!”外头的顾连山扬声朝屋内回道。
顾老爷子那个气啊,再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直接嚷嚷起来:“我不吃糊糊!你将那饭端过来!”
外头的顾连山没动静了。
耐心等了一会儿,隐约听见顾连山的声音在西厢那边响起,说是顾老爷子不爱吃米粥、肉片和鸡蛋,往后只给端糊糊过去就行。
听到这话的顾老爷子好悬没气晕过去,不断地的拍打着床边,恶狠狠的咒骂着:“逆子!逆子!逆子……”
可惜,不管他如何咒骂都无济于事,顾连山就是个浑人,脾气那是顺毛来,你要是非得与他对着干,那他真就敢六亲不认!
没过多久,顾连山再次端着碗进来。
这回碗里不再是米粥,而是一碗深褐色的黍面糊糊,上面放了几筷子咸菜,热气腾腾的,一瞧就知道这是将出锅。
没等顾老爷子反应过来,顾连山便已将碗放到他床边的案几上。
“喏!这是您心念念的糊糊咸菜,您要是饿您就吃,要是不饿,那就随您处置。”
说完,也不等顾老爷子说话,撒腿就跑,生怕顾老爷子将碗砸到他身上来。
要是以往,顾老爷子指定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往儿子身上砸过去。
可今儿个他真是饿的受不了了,哪怕米粥变成了糊糊,此时他也不舍得砸了。
枯树皮一般的大手,发颤的端起碗,看着碗里的糊糊,顾老爷子红了眼。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竟是生养出这么一个畜生出来……”
对于亲爹的咒骂,顾连山没听到,这会子他已回到西厢,坐在桌前吃饭。
他左边坐着的是顾棠、顾平安,右边则坐着顾梅、顾来安。
这俩姐弟在闻到香味时,便一直厚着脸皮蹭上来。
顾梅先前的所作所为,顾连山还记着呢,也不用顾棠开口,直接盛了碗糊糊给她,不许她吃米粥和肉,鸡蛋也没她的份!
顾来安倒是得了一碗米粥和肉,鸡蛋也给了他一颗,喜得他本就不大的眼,瞬间成了一条缝。
顾梅气得泪珠子不停地的掉,顶着红肿破皮的烂脸,恶狠狠的瞪着顾棠,一心认定是顾棠在背后挑唆的。
顾棠可不忍她,直接摔了筷子:“你那俩窟窿瞪谁呢!莫不是挨揍还没够?”
听到这话,顾梅脸颊抽搐了一瞬,只觉脸又开始疼了!
她一个姑娘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节脸面,如今被四丫打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原指望她爹回来看到她这副惨样后,能说教四丫两句,没想到她爹视而不见!
明明都看到她脸上的伤了,别说是说教四丫,就是一句安抚的话都没对她说。
顾梅越想越气,捂着脸起身回屋哭去了。
桌上坐着的众人,谁也没搭理她。
就是她身边的顾来安也没与她说话,一心埋头吃着碗里的咸菜炒肉。
见儿子难得听话,没有犯蠢的站在大闺女那边,顾连山难得瞧他顺眼了几分,便吩咐他去做一件事。
“明儿一早天将亮时,爹就把你喊醒,你去冯家庄走一趟,将你舅姥爷请来,说是咱家分家,请舅姥爷来家做个见证。”
冯家庄是冯氏娘家所在的村子,离上河村这边有十五里地左右,这路程可不算近。
顾来安有些不情愿:“爹,十几里路呢,靠双腿走的话,一来一回,得走到什么时辰去?”
“哪个说让你走路去?”顾连山瞪了他一眼,“明儿爹找你顺子叔,让他架着牛车陪你走一趟。”
听到可以坐牛车去,顾来安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不怎么情愿。
他偷摸的扫了一眼对面的顾棠和顾平安,深觉不平!
大冬日的,凭啥非得使唤自个儿,对面那俩为何不使唤?!
顾来安心中窝火,自顾自的继续吃饭,没吭声。
一直没听到儿子回话,顾连山顿感不耐:“耳朵里面长毛了?爹跟你说话,你连回个话都不会?”
察觉到他爹话里的火气,顾来安顿时紧了紧皮,心底的不情愿当即消散:“去去去,明儿一早我便起身跟顺子叔一道去……”
听到这话,顾连山心中的火气散了些,看了儿子一眼,有心想再管教一回。
这人不聪明不要紧,只要听话,慢慢再将性子掰过来,日后好生的跟在二闺女身后,随便漏点都够他吃用的。
可要是一直不上道,那就别怪他这个当爹的狠心,再过两年,待人岁数再长些,便将他分出去另过,以免带累家里。
顾来安不知道他爹心中的想法,要是知道他爹是如何想的,怕是早跪下抱着他爹的大腿哭了!
他一无手艺,二无营生,就连田地都无一分,真要将他分出去另过,那是擎等着饿死了事!
眼下毫无所知的顾来安,心底的小心思多的很,想着明儿他要受罪外出一趟,便壮着胆子的将筷子伸到他爹面前的盘子里,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肉片放到自个儿的碗里。
顾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要不将筷子伸到她的盘子里就行。
吃完饭,顾连山便立即撵顾来安回屋睡觉:“我知道你小子贪睡,今晚你早点睡,明儿一早我敲门喊你时,你要是敢磨叽不醒,仔细你小子的腿!”
顾来安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的点头应着,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要说早起,明儿早起的不止顾来安一个,顾平安也不能睡懒觉了,要早起煮茶,族长与族老们来家,总得吃碗茶暖和暖和。
至于顾棠,顾连山不要求她起太早,但族长来家前必须得起来,这要是让族长知道,家里的姑娘赖床到日上三竿,怕是要被训斥一番。
其实顾棠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只不过天太冷,尤其是早上的时候,那真是冷的骨头都是疼的!
顾棠一般都是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赖床赖到巳时初才磨磨唧唧的起床。
回到自个儿屋里,顾棠往炉子里添了些炭,就着屋里的热水洗漱一番,之后便哆嗦着躺进被窝。
被窝里冷冰冰的,每当这时候顾棠便想起上辈子养的猫主子,冬天的时候,她都是将猫主子放到脚边,让它帮着暖脚。
上河村有养狗的,但没见过有养猫的,回头有空问问她爹,看谁家有养猫的,要是有愿意卖的,倒是可以卖一只回来养。
裹着被子躺了好一会儿,被窝里才渐渐暖和起来,顾棠喟叹一声,唤出系统面板。
今日她还未签到,不是忘了,而是她一直没想好要签到什么。
算算,她如今缺的东西挺多,但只能捡重要的东西来。
趴在床上看了一圈屋内,沉思许久,顾棠将制香机取出来放到床上,双手抱着开始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制香机技能(永久版)!】
嗯???
嗯!!!
制香机技能(永久版)!!!
等会儿!是她想的那样吗?!
顾棠霍然起身,顾不得被窝外面的寒冷,将裘衣套在身上坐正,双手微颤的点击系统面板。
点了下“制香机技能(永久版)”,很快,上面出现一排蝇头小字。
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了然。
果然如同她猜想的那般,这是个类似异能的玩意儿,传输到身体里后,她将拥有制香机所有的技能。
看了技能介绍后,顾棠才知道,原来制香机制作出来的香,都有类似buff才是增益ff的作用。
同样的香,通过制香机制作出来的,不论是外观还是效果,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而制香机技能(永久版)一比一复刻了制香机所有的技能,也就是说,日后她会跟制香机一样,制作出来的香都带有baff作用。
最关键的是,它可以无视原理!
比如倒流香,原理上,倒流香只能是锥形体,要是制作成花的形态,那烟的流向就不会往下走了。
但制香机却可以无视这一原理,制作出来的花形倒流香,其烟依旧可以往下走。
制香机技能也拥有这一特点,拥有这项技能的人,制作出来的倒流香,不管是什么形体,其烟都是往下走。
顾棠抱着怀里的制香机猛亲十几口,随后趴在被子上无声大笑!
这可真是个大宝贝!
她顾.倒霉蛋.棠终于转大运了!!!
好生发泄一番心中的激动之情,顾棠将制香机收回,随后咧着嘴点击【技能传输】!
一道幽蓝在系统面板四周闪烁,随后系统面板自动消失,化为一道蓝光融进顾棠胸口处。
顾棠惊了一瞬,双手在胸口处摸了几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很快,一股莫名出现的暖流从胸口处开始往四周蔓延,渐渐蔓延至全身,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了温泉中。
伴随着这股子暖流,困意瞬间袭头。
顾棠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不对头,不过几息间,她竟是困的睁不开眼了!
强忍着最后的清醒,她奋力将身上的裘衣脱下,接着躺进被窝里,眨眼间便睡的人事不省。
……
顾棠几乎每晚都会做梦,尤其是睡眠时间加长的时候,基本上每晚必做一梦。
醒来后也大多记不起来梦中的事,只感觉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但这回却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爹在外头喊顾来安起床时,顾棠便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没有睡眼惺忪,没有头脑空白,也没有将醒时的浑身松软。
此时的她,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这明显不正常。
顾棠起床穿衣,站在地上蹦跶了几下,以往原主遗留下的胸闷气短也一道没了,感觉整个人身轻如燕。
这技能还能有驱病强身的作用?
顾棠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好在目前看来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既然是好的,那就没必要钻牛角尖,非得弄明白。
眼下,还是检验一番技能有没有传输成功才是要紧。
从系统背包里随意取出两样香料,加水掺和在一切后,顾棠一面默念着:倒流香,一面将香攥在手里揉捏搓团,她想捏个“四叶草”出来。
四叶草捏到一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棠觉得双手微微发热。
她停下捏香的动作,举起双手仔细的观察着,最终确认这不是错觉,她的双手在接触香的时候,确实在微微发热。
难道这是技能在释放?
顾棠摇了摇头,还是弄不明白。
她捡起捏了一半的香,继续捏起来。
原以为会松散掉渣的香,可在她手里却像极了橡皮泥一般的听话。
而她这双笨手也忽然间像是开了灵智,各种细巧灵活的动作信手沾来,仿佛做了千万遍似的。
没多久,一片栩栩如生的“四叶草”出现在她手里。
除了颜色不对,其它各处,样样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