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错!我绝不回头!”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修仙之途,本就如此!我没错!”
“呵呵呵——”
“死又如何!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金蟾助我!”
话音刚落,长宪喷出最后一口癫火,全身化为焦炭,郑当午足下堂屋突然金光闪烁,一声响亮的蛙鸣响彻天空。
那只一直在石鼎中吸食金银珠宝的金蟾突然从鼎中跳了出来!
堂屋中华光闪耀,金蟾跳出来的时候,带出了无数翡翠、羊脂玉、玛瑙、珊瑚,更多的是金银。
足以让任何人眼红的财富就这样不值钱地撒了一地,金蟾‘呱——’地叫了一声。
堂屋中登时下起了滂沱大雨。
无数珍珠黄金瀑布一般从那金蟾口中喷出,砸向郑禾的身体。
走在路上被钱砸中,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可在郑禾眼中,这些并不是什么破天富贵,而是一大堆树叶。
郑禾先是惊愕,下意识避开了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叶子。
她讷讷接住一片从天而降的,沉甸甸的树叶。
郑禾不甚感兴趣地把叶子丢在地上,准备先走的时候,才发现这金蟾倒是聪明,先喷出了几个青铜大鼎,正正好挡住了所有出口。
它这是准备用叶子砸死自己?
堂屋中无数光圈出现,郑禾愕然发现这金蟾竟然还能召唤徒子徒孙。
无数蛤蟆呱呱叫着,扑向郑禾。
不过这些蛤蟆大概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刚从阵法出来就被黄金珠宝绊了一跤。
它们像是有灵智的样子,先是蛙眼狂喜,再就是吐出舌头,陷入了疯抢。
郑禾奇怪地看着这些蛤蟆为了几片树叶互相厮杀,彼此争执,就地打了起来。
直到金蟾又叫了一声,那些徒子徒孙才停下打斗,睁着猩红的眼睛,看向被挡在屋子里的郑禾。
郑禾这才反应过来,她眼中的树叶,根本就不是树叶,而是银票财宝。
“角木蛟!”
郑禾大喝一声,让角木蛟趴在自己头上,用它的视野观察附近的情况。
她低下头,财宝已经淹到了小腿。
那金蟾口中飞出一根一人多高的红珊瑚,和箭矢一般射向郑禾,跟在后面的是无数一人多高的蛤蟆。
呱呱呱呱,叫声直冲脑仁,像是成千上万个婴儿在哭。
吵死了。
郑禾动了动脖子,角木蛟已然把斧头递到她手里。
到这个世界,先是杀了一堆鱼,现在又是一群蛤蟆。
怎么感觉和海鲜干上了?
角木蛟托着郑禾,高高跃起,奔到那群无知无觉的雨师新娘跟前,如同一只凶悍的大猫,举起斧头,猛然将一只肚皮雪白的大蛤蟆扑倒在地。
斧落头滚,喷溅出无数鲜血,破出无数鲜白肚肠。
郑禾浴血起身。
蛤蟆的血原来也是红色的。
郑禾吃过牛蛙,价格不算太高,口感比鸡肉细嫩,骨头洁白,像一根火柴。
可没想到原来这种小东西长到这么大的时候,骨头也会特别硬,若不是顺着关节缝隙砍进去,恐怕斧头都会卡在骨头上。
就和人的骨头一样。
银斧闪电般劈落,雪白的肚皮被毫不留情地劈开,血像瀑布一样流,就和融化的糖浆一样黏在郑禾脚底,拉出一道道黏稠的红线。
角木蛟左冲右撞,把从天而降的那些财宝从郑禾和那些雨师新娘们的头上扫开。
黑雾之下,是蛤蟆争先恐后的断魂处。
那些蛤蟆倒是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向郑禾奔去,有几只还有些特异之处,或口含火焰,或化舌为剑,齐齐向郑禾攻去。
郑禾挥斧的动作娴熟流畅,恍然之间似乎真的有开山挥斧的神明握住她的手臂,默默助她发力。
砍得手心发麻,那些蛤蟆渐缓攻势,踩在已经没及大腿的金银财宝,呱呱呱叫了起来。
她听不懂它们之间的交流,不过这也正常。
只有蛤蟆才知道蛤蟆在说什么。
郑禾甩了甩身上有些黏腻的血迹,脚边已然躺着无数蛤蟆的尸体。
“来啊!”
“怎么不来了?”
赤红傩面之下,有些干裂的嘴唇咧开,眼神扫过的地方,群蛙噤声。
“呱———”
石鼎上的金蟾再叫一声,它的那些徒子徒孙眼神再次猩红,看得出来即便它们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身体,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扑向了郑禾。
郑禾攥紧斧头,全身肌肉紧绷,一手拨开了向那个目盲少女头上砸去的拳头大小的黄金。
黄金滚落在地上的财宝堆里,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震得地板都抖了抖。
当啷——嘭——
这个不算小的堂屋地板终于支撑不住这几千几万斤的财宝,直接陷了下去!
郑禾这才发现原来地下还有个地下室,仓促之间,她一手抓起两个雨师新娘,心念一动,角木蛟垫在所有雨师新娘身下,挡住了最严重的一波冲击。
那些蛤蟆也被砸得不轻,它们老祖宗金蟾更是直接掉进了石鼎中,半天没从里面跳出来。
漫天黄金雨终于停了。
尘埃落定,郑禾松开护在身下的雨师新娘,站起身,被眼前一幕震撼地滞在了原地。
难怪长宪要把石鼎放在这间堂屋。
堂屋地下,光芒倾落,中央是一个更大的石鼎,四周堆砌着数不尽的珍宝。
在角落里,被铁链拴住脖子,灰扑扑脏兮兮的凡人如行尸般,抱着财宝围着正中央的大鼎转圈。
一眼看过去,这些人搬着这世上人人趋之若鹜的珍宝,自己却瘦得只剩一张皮,单薄破败的衣服下是根根分明的肋骨,肚子夸张地瘪进去,肩膀凹陷,眼睛一遇光便流下血来。
天花板砸下来,他们也没什么惊叫,更没有逃跑的意思,只是呆呆地、吃力地抬起头,茫然地感受着从天而落的光。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光了。
郑禾瞳孔紧缩,她对这个世界修仙的事情不甚了解,但不妨碍她理解现在的情况。
这雨师观分明就是在把人当驴使。
这样的行径,也能称之为神明么?
这样的神明,要之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