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嘉言正好有拳击课。
和姚贝打完拳后,叶嘉言和她约了个饭。
酝酿了一天,她已想好说辞。
话题渐渐引到郑晓身上,姚贝叹道:“我不想和这人合作,是因为合作模式、分账比例没谈妥,不想再费那个劲。实不相瞒,还有其他人在谈呢。”
叶嘉言便劝:“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都费心为姚姐找了这份礼物,想必心诚。”
姚贝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说:“那我就卖你个面子,给他一次机会,但我不保证,一定会和他谈成。”
“给机会就很好了,谢谢姚姐。”
“那件礼物先在你那儿放着吧,事成之后再给我也行。”
“oK!”
“对了,说起这些鎏金佛像,我是打算再觅一个绿度母的,这个……嘿嘿,旺我。”
叶嘉言点头,表示理解。
做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讲究。
“我想你帮我寻一个品相好的,贵点都行。你见多识广。”
“我想想……”她在脑中翻检起来,“还真有一个,但是,藏家不在国内,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出让。”
“你帮我问问吧,价格都好说。中介费不会少你的。”
“姚姐客气了,我尽量试试。”
到家后,叶嘉言哼着小曲儿,一看就心情美滋滋。
周懿行把玩着石料,问她是不是促成了姚贝和郑晓的合作。
她想了想:“不能这么说,但姚姐给了机会,可以和他面谈。”
“那就行,其他的事超出你的职权了。”
“对,穿针引线,过路财神嘛。”
“哈哈,自我认知很清楚嘛。就因为这个事儿,你这么高兴?”
“不是,姚姐让我帮她寻一个鎏金绿度母。我刚刚已经和藏家沟通了,对方爽快答应了。”
“哟,办事效率这么高,看样子,小富婆又有进账了。”
“哎,意思意思就行,这个不能收太多。明天,藏家就要发货了。”
“发货?外地?”
“外国。奥胡斯。”
周懿行瞪着眼:“你该不会说的是berit吧?”
“嗯哼。”
“哦,对哈,你当时帮着整理、鉴定了别人抵债给她的藏品,里面似乎就有一件鎏金绿度母。”
“是呢,而且这一件品相绝佳,是我接触到的同类藏品中最好的一件。而且,我当时还额外给berit估了价。你就说巧不巧?”
“巧,太巧了!你好人有好报,这是你应得的。哈哈。”
“周老板最会说话了。这话我爱听。”
“哈哈,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这绿度母印象不深,”周懿行忆起那日的所见所闻,唇边浮出笑意,“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件万历青花杂宝开光花鸟纹克拉克瓷盘。”
“难为你把这么长的名儿记下来了。”
“好看啊。我还记得,你还在集市买了四件克拉克瓷的瓷器,送了俩,带回来俩。”
“说到这个……”叶嘉言贼忒忒一笑,“我去书房拿瓷器。”
“干嘛?”
“今儿心情好,我教你点新东西。我想喝水。”
“好嘞!稍等!”
周懿行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跑去。
等叶嘉言把克拉克瓷拿出来,周懿行也倒了两杯温开水过来。
喝完水,叶嘉言让他坐在一旁,两人对着书桌上的瓷器。
两个很小的壶,买得不贵。
“上课吧,叶老师。”
“我想让你挑一挑,其中有一个是赝品。”
“哈?你认真的吗?打眼了?”
“怎么可能打眼?”
“那你……”
“放心,送人的两个没问题。”叶嘉言笑呵呵,“我之所以买赝品,就是为了拿来和真品对照呢。”
“你可真有意思,买赝画就不说了,还买赝瓷……”
“别叨叨,快选吧。”
周懿行一手一只壶,看了半晌,没什么头绪。
“提示一下,叶老师。”
“看瓷器上的光。”
“哦。”
周懿行又看了一阵,扬起右手那个壶:“这个,是真品。”
“你确定?”
他瞅着她神情,有点不自信,左手略微扬了扬。
但他觉得,还是坚持己见的好。
“就这个。”
“恭喜你答对了。”
“嘿嘿,我眼光不错吧。”
“你是蒙的吧?”
“才不是呢。作为拍卖师的家属,我不能太拉胯,对不对?我一直在学呢。”
听至此,叶嘉言噗嗤一笑。
谁说的?蔡田家的丁嫂子……
不过,她现在不拗了,碰到拿不准的物件,都会问问老公,问问叶嘉言。
“那你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洗耳恭听。”
“你刚刚说,看瓷器上的光,我突然想起,我看过的资料上,说瓷器上有贼光、宝光、无光、玻璃光、蛤蜊光这几种情况。我对贼光记得最牢,我就直接看这一点了。再说,除了蛤蜊光之外,这五种光泽不会同时一起出现。”(1)
贼光,又叫新光、火光或浮光,是一种出现在瓷器表层,较为闪烁刺眼的光芒,让那瓷器看起来,如初离炉火、未经岁月洗礼一般。
但瓷器一旦出炉,其光泽就会逐渐黯淡。因此,贼光往往被视作鉴假的一个证据。不过,瓷器若保养得当,也有可能会始终如新。
听得周懿行的解释,叶嘉言露出一种“孺子可教”的神情。
“的确,右手的那一只,上面浮着贼光,虽然已刻意做旧,但还是能看出端倪。”
“答对了,可得给我点甜头哦。”他轻轻拍着脸颊,玩笑中带着几分期待。
她毫不吝啬,赏他一记香吻。
而后,叶嘉言继续给他讲起宝光、无光、玻璃光、蛤蜊光……
不觉间,夜色渐深。
(1)无光,不是说没有光,而是一种由长期使用所致的,略显黯淡,失亮,反射不明显的光。鉴定师经常凭此作为年代较远的旧瓷的鉴定标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