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被丹曦碾成灰,她凑近柳桃之,笑不及眼底,带着高阶修士的威压。
“我让玄晖帮你修剑,让门下弟子搜集月魄玉髓帮你清除魔气,你这小丫头,就打算这么回报我?我猜猜看,若非我今日先一步发现,你是打算直接去试探我那两个弟子吗?”
柳桃之手指紧绷,不敢说话,她好像,确实是这个打算。
丹曦哼笑,“别开玩笑了,你师父真以为本君就那么蠢,会将联系地下妖族的人放在明面上,当做弟子培养吗?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丹曦说的脸不改色,实际上心里早就破口大骂了。
她玩的就是灯下黑,故意把赵苍云这么重要的人摆在明处,谁能想到江玉容她竟然不上套,剑修的脑子都跟常人不一样吗?
还是说,江玉容太了解她了?
今天差点出大事,不过这样也好,让柳桃之这丫头回去带话,再误导江玉容一次,不信她不上当。
还有,这个给江玉容传信之人绝对不是她身边的人,定是地下妖族那边出了纰漏,她恐怕得亲自过去一趟。
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让他们交出玄晖晋级必须之物。
“对不起,是我恩将仇报了。”柳桃之道歉,也不辩解。
丹曦冷峻的气势一收,“行了,尚未铸成大错,本君也不会拿我和她江玉容之间的恩怨为难小辈,你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这瓶宁神丹留着吃,剩下这些月魄玉髓本君用不上你也通通带走,待曜灵剑修好,趁早离开!”
丹曦甩袖离开,柳桃之坐在床榻上怔怔出神。
“你是要继续追着我这道腐朽幻影,还是自成霜天寒月?”
大师姐最后的话语仍在耳畔回响,柳桃之缓缓看向手边那把,从一块寒铁,被自己一点点打磨至今,已经足够的锋利的剑。
……
一墙之隔,隔壁寝殿中。
江意烦躁地抓起枕头砸向一直在旁边抹眼泪哭哭啼啼的赵苍云。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哭的她都提前从小师妹的梦中醒来,还差几句话没说完。
赵苍云接住枕头,“我哭我自己,我没本事护住大师姐,让你在我眼前受伤,我没用!”
“那是筑基中期的剑修,光剑气就能给你狗头削成两半,你护个屁!”
赵苍云蹭地站起来,给江意吓一跳。
少年脸上带泪,梗着脖子,眼神无比认真。
“就算削成两半,也必须先削我的!”
江意嘴巴张开,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被真诚的必杀技打败了。
“苍云你先出去。”
丹曦进来,赵苍云刚张开嘴,丹曦就禁言,赶人,锁门一气呵成,寝殿内顿时清净了。
“夭夭她没有怀疑吧?”江意担心地问。
丹曦眯眼,“你这入梦的法门哪来的,非常之高深。”
江意低头抓挠眉心,那当然是睡仙功第二层里的‘黄粱一梦’,她掐头去尾截取出来,让师父帮忙施展的。
“行了不问了,我抹去了她袭击你们的记忆,她现在只当是连日忧心修复曜灵剑,再加上被密令逼迫,压力太大导致心魔爆发昏过去了。”
“不过今日也多亏了你,不然苍云接她一剑,必然会暴露真身,到时候我百口莫辩,在苍灵宗也会待不下去,咱们师徒三人就只能浪迹天涯做散修去了。”
江意哭笑不得,“不至于,不过也确实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准备好,也不知梦中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能否听进去。”
室内一阵沉默,丹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您是不是觉得我挺自私的,只考虑自己的逍遥自在,不顾夭夭的痛苦难过。”
丹曦正色道,“这对柳桃之来说也是一次炼心,她不能再依赖着你而活了,破,而后能立。而且对柳桃之这种心智不成熟的人,你就该替她做出决定。就像慧渊,知道为师为什么一定要他收下那辛无双吗?”
“知道。”
江意一笑,师徒俩隔空对视,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无需多言。
看到江意脸上被柳桃之剑气所伤留下的伤痕,丹曦蓦地想起自己的囧事,脸颊发烫。
“你脸上的疤,赶紧治好!”
江意噘嘴,“我不,我就要跟师父你留同款疤痕,让人一看我们就是亲师徒。”
丹曦作势欲打,最后没好气地摸出一瓶药膏,“挺漂亮一姑娘,脸上留疤像什么样!”
江意笑呵呵地接住药膏,心里松快不少。
虽然小师妹的事情不算完全解决,但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能不能明白,怎么选择,都是夭夭自己的事情了。
手腕被丹曦捏起来,柔和的真气探过全身,丹曦蹙眉道,“接下来半年你好好在你那云庐里养着,别再与人争斗,剑气是排出去了,影响还在,你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筑基,真愁人!我需要出去一趟,路途遥远事情复杂,怕是得一两年,把玄晖留下来照顾你和苍云。”
江意点头,猜到师父要去地下妖族。
榴月峰上又没其他人,赵苍云的事情师父连宗主都瞒着,那就肯定不是从师父这边泄密。
她老人家亲自过去,恐怕也不只是要个说法,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想要什么,为师回来买给你?”丹曦柔声问道。
江意没过脑子就道,“要吃糖。”
丹曦眉头皱了下,却没有数落江意幼稚,反而抬手帮她把鬓边发丝整理好。
“你看你衣裳倒是挺会选,头发却不好好梳,回头找玄晖给你梳,他除了会梳各种发髻,还会染发,你这边染一绺紫,就挺配这身衣服的。玄晖指甲也染的很好,你看我这手,好看吧。”
丹曦张开手,给江意展示她鲜红如石榴花一样的指甲。
江意莫名一阵鼻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丹曦哼笑,用力揉了揉她脑袋,“我给你起个道号吧,从今往后出门,就以道号通名。”
江意吸了下鼻子,点头。
丹曦回想起江意记忆里的画面,她在湖边那百年老槐树下醒来,如大梦初醒,重获新生,自此斩断过往,逐光而行。
“槐南一梦尽浮生,不负今朝不负行!叫槐南,江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