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变化，他能透过表面，看到他们灵魂的颜色，在自己面前说假话的人，灰色的灵魂瞬间转为黑色，真假参半的人，灵魂会在黑色白色之间相互转换，一直说真话保持灵魂白色的人，他却很少看见。
到后来他逐渐的厌倦了，这种识人心的把戏其实很无聊，每个人都会根据不同的场景说不同的话，黑黑白白，真真假假，他不想再去分辨，也不屑于分辨。
索性，这双眼识人心的功能还是有一些作用的，就比如眼前的狼族小崽子，说的话真真假假，他一眼就知道对方有问题，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就不需要再费功夫了，反之，他倒是很好奇金色的灵魂会有怎样的变化。
金色的身份很普通，他提前调查过，是个刚化形的小妖，却有很强炼器的天分，强的有些蹊跷。
他终究还是起了一丝疑心，再加上他好奇金色的灵魂说起话来会有怎么样的变化，所以他挑了许多刁钻的问题问她，没想到那金色依旧耀眼，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小兔妖的话却让他想起了最开始的金色，他曾记得在隐约之间听过类似的话，心中有了想法就想去证实，但前提是对方不会对妖族做出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又找了小兔妖一次，假意问了些话给她听，如果她是奸细，想必会迫不及待的劝他投降吧，最后的结果，令他很满意，金色不愧是金色，表现的一直都让他这么满意。
之后的几天他便一直在忙着处理小狼崽的事情，毫无疑问，小狼崽是一定有问题的，但是他还想要更多的信息，比如是谁派他来的，又是谁将他掉包进狼族的。
他对小狼崽施加了幻术，有破妄之眼的加持，小狼崽几乎立刻就中招了，他编织了一些恐怖的幻境给他，小狼崽刚开始还很镇定，但是后来就越来越绷不住了。
和所有人一样，他开始疯疯癫癫的，但不一样的是，小狼崽的嘴中会喊道：“这是幻境，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他本以为是小狼崽识破了幻境，当他想要再加深控制的时候，却听见一句令他震惊不已的话。
“这该死的秘境，该死的试炼，把人困在这里一个多月还不够吗？我不要继续了，快放我出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白色，他说的不是谎话。
当时的震惊让他忘记了思考，直到后来听到小狼崽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顾清月”，他才晃过神来。
看着眼前的白色，他有些许的恍惚，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小兔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兔小月”，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
他没有犹豫，真相的复杂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又给小狼崽下了一层梦魇幻境，让他的嘴巴在梦魇里安静一会儿，随后便派人喊了小兔妖过来。
他在等小兔妖开口，小兔妖也在等他开口，直到小兔妖问，要他怎么证明时，他突然有些慌了，他害怕信仰的崩塌，害怕真相的残酷。
于是他解开了梦魇的控制，让小狼崽彻底的醒来。
果然，依旧是无趣的黑白。
......
洛麟竹说完后，空气中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妖王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明态度，这让洛麟竹有些坐立不安。
“妖王大人，小妖说的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小妖断断没有祸害妖族的心思，还请妖王大人明鉴！”洛麟竹再次恳声道。
妖王看了看眼前先黑后白的颜色，还没等他发话，殿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报！！！妖王大人，八百里加急！”一名妖仆冲进来喊道。
“念。”妖王沉声道。
“前线探子来报，人族有大批军队调往边城，数目远远超过我族防守将士，他们来势汹汹，恐怕......”
妖仆的话还没说完，妖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传我军令，妖族全体将士，一刻钟后奔赴前线！”
这么说着，妖王便要大步离开宫殿，走到一半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脚步顿了一下，对几名妖仆说道：“把他们两人带上。”
“是。”
妖王说完，便离开了，几位妖仆见此，便要过来抓顾清月。
“不用，我自己会走。”
顾清月没有说话，她心中感觉到一丝不妙，这次事情来的突然，不像是发现奸细那么简单。
她原以为是洛麟竹想在临死前拉她下水，所以污蔑她也是奸细，可当她听到洛麟竹开口的话是为他自己狡辩时，她就感觉到不对了。
联想到洛麟竹之前呆木的状态，她便能想到洛麟竹恐怕是中了幻术。
妖族的幻术花样多变，她不清楚妖王给洛麟竹下的是怎么样的定义，万一洛麟竹在失态时透露出了不该透露的事......
想到这里，顾清月就心中微沉，最不该透露的事情恐怕是他们现在在秘境历练的事了。
或许，他还会提到顾清月自己原来的名字，仅仅是一个字的联想便足以让妖王找她过来了。
这下的事情倒是有些难办了，哪怕洛麟竹当时是在非正常状态下透露的，妖王的心中也多多少少会有些疑虑，疑心一旦起了，便很难再消除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脑壳就有些痛，千机万卷里的生物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每一个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个体，试想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秘境中的试炼，她们的世界观会有怎样的崩塌？
结束试炼的办法还没有找到，就先把世界观搞塌......这样的后果她不敢想象。
......
妖王的动作很快，一刻钟之后全体的妖族将士便在城门外集合了，顾清月和洛麟竹被妖王安排在队首，就在妖王的身边，四周还有几个妖仆在旁边，不明白什么状况的妖族还以为她们两个人的身份多么尊贵。
妖王也没有多做解释，大手一挥便带着前排的骑兵军队出发了。
骑兵坐下的马都是健壮肥硕的马儿，马儿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天便带着他们到了前线。
妖王看了看前线乌压压的一片人群，他下令道：“原地休整片刻，孤去看看情况。”
说罢，他便朝着前线的军营走去了。
顾清月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人群乌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她现在也不慌了，妖王带兵过来就证明他对洛麟竹的话也没有全信，他的主要心思还是在妖族身上，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妖王没有摆烂，一切都还有机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妖王也从前线回来了，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全体原地安营扎寨，随时等候进攻。”
他的话刚说完，便转头对顾清月二人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妖王带着他们走到了前方的一片空地，沉默的看着他们，身穿甲胄的妖王少了些清润的气质，反而多了些肃杀。
片刻之后，他看向洛麟竹，开口直言道：“你曾说过，你只是来秘境试炼的，所以这里的世界只是你的试炼场，是这个意思吗？”
听到妖王的话后，洛麟竹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慌乱，他没想到自己在梦魇中的胡言乱语居然被妖王听见了，他要怎么解释才好。
看着沉默不语的洛麟竹，妖王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真是可笑，我以为自己是玩弄幻术的高手，却没想到早就被人困入了幻境而不自知，我以为真实的的世界没想到只是别人的试炼场。”妖王面露嘲讽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洛麟竹也慌了，他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只知道现在的事情似乎变得很糟糕。
“你不用再解释了，你的任何解释在我看来都是徒劳。”
“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试炼场么，试炼场对吧，好，一会儿开战的时候你们就一起加入吧，不是试炼么，不是游戏么，那就让你们好好的炼一炼。”
妖王的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他的语气中都带着些许疯癫的味道。
他派人将两人带了回去，并且嘱咐妖仆严加看管，要求开展的时候将她们一并带过去。
洛麟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下意识的问道：“顾清月，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顾清月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装下去，她摊了摊手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上战场了。”
“看妖王的样子，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心底还是想打完这场仗的，只要事情还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就还有机会。”
当然，顾清月心底也并不乐观，妖王的态度明显是信了八成，可他到底还是对守护多年的妖族有感情，放不下妖族子民，他们的一线生机或许就在这里。
休整了大概有半日的时间，人族那边发动了攻击，妖族这边进入了紧张的迎战状态。
像妖王之前说的一样，他们两个被军队一块带入了战场，而且妖王还刻意的让她们两个分开，像是期望他们死的更快一点。
毕竟他们两个只有大灵师的修为，在这场战争中属于最底层的存在，基本上撑不了多久。
顾清月进入战场后便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这段时间的修炼已经让她适应了这具身体，所以她并不畏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她在上一轮试炼中得到的剑法可是从来没有试过它的威力，今日在战场上她也终于有机会试一试了。
她从戒指中拿出了一把玄阶下品的灵剑，她每升一阶都会给自己炼制一把新的灵剑，就是为了给突发状况多一点应对的准备。
灵剑通体银白，虽然没有炽风剑那样的效果，但也符合顾清月的手感，她上手用起来并不困难。
灵剑在手，她便找上了第一个目标，也是一名大灵师级别的人族修士。
她拿着灵剑向那人攻去的同时 那人也注意到了她，挥起武器就向顾清月迎了上去。
看到对方的动作后，顾清月剑锋一转，将剑的指向换了个方向，那人应对不及，肩膀上马上被划了个大口子。
一招得手，顾清月再起剑招，专挑对方的致命点攻击，三招之后，敌人便被顾清月刺穿了心脏。
击杀成功后，顾清月便将头转向了下一个目标，又是三招之后，敌人人头落地。
估算了一下体内灵力的消耗速度，顾清月减缓了自己的攻势，一场战争少说也要打上好几个时辰，她要对灵力精打细算，才能撑到最后。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成功留到这一场次结束，所以她没有托大，只找那些和她修为差不多的对手打，比她修为高的她就远远避开，对方见追不到也不会死死的追着他一个人打。
一时间，她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大灵师级别的对手在她手底下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于灵宗见了她都要远远避开。
人族的将领似乎也注意到了顾清月的情况，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下，随后问道：“那个小兔妖是什么情况？”
“回将军，那个小兔妖似乎有些东西，已经在战场上杀了好几个弟兄了。”
“她什么修为？”
“似，似乎是大灵师。”
“大灵师？”将领疑惑，妖族的大灵师都这么厉害了吗。
当然，不管如何，修为在那里放着，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派个灵宗把她杀了。”将领云淡风轻的说道。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