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坐在库里上将办公室平复情绪。
“抱歉,桑青小同志,是我管理不善,没有及时处理好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库里上将走过来,在桑青面前半蹲下身,双眸含着深深的歉疚。
“那群兽人我会处理,他们在所里闲散太久,需要出去做任务了,至于其他声音,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抱歉……”
看着小姑娘失去神采的模样,库里只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难受得紧。
道歉也并不能让他心里的愧疚减少分毫。
是他没有及时制止那些恶言恶语,想着用平和的手段解决这件事,结果却变得越来越糟。
他是所里的负责人,讲求规章制度,身有桎梏,没办法像时影他们一样随心所欲。
是他把小姑娘请进来的,却没有保护好她。
兽人们的这些想法,是从古至今都会有的人性,他纵使可以明令禁止,控制明面上的声音,却无法从根源上消除人的劣根性。
很无力。
“没关系的,库里上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桑青吸了一口气,镇定起来,但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知道,这种事情管不过来的。
资源稀缺,没有分到的人总会有怨言。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就像给难民发饼一样,是好心,但杯水车薪,觉得不够,想自己拿,最后演变为抢,甚至主人会因此受伤。
她一开始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感恩的。
她一开始就知道,人性是贪婪的。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过她的善意可能会被辜负,也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道理她都懂,但还是会难过。
控制不住。
库里观察着小姑娘的神色,有些手足无措。
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战场上,连自己妻主都哄不好,更别提小姑娘了,只能给桑青拿了两张纸,苍白道:“你别哭,我去叫时影进来。”
“你就在这里,不会让人进来打扰你。”
然后库里上将出门,将时影叫了进来。
把门关好,疏散了外面的人群。
时影进来,但看着椅子上眼眶红红的少女,心也跟着揪痛。
柔软的小菩萨,注定很容易被尖刺扎伤。
那群废物,真是可恨啊。
时影走过去,轻柔地摸了摸桑青的头。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必要忍着。”
桑青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扭开头。
这些人,才不值得自己掉眼泪。
况且,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为何要哭。
时影也不会安慰人,但是他知道桑青很喜欢她的兽型。
于是变成了兽型。
因为办公室空间限制,特意控制得比最大兽型小了些。
黑色猛兽走上前,俯下头颅,小心地收着倒刺,伸出舌头去舔桑青的脸。
酥麻的湿润感从脸上传来,桑青怔愣了一下。
浑身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打了一个激灵。
“时影……”
她有些不适地伸手挡住了时影的脸,防止他继续舔下去。
时影却就着桑青的手一舔,笨拙地安慰: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不要自责。”
时影凑近,用大脑袋将桑青的手连着脸一起蹭了蹭。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他可以做她的刀,她怎么用都可以。
桑青怔怔地看着面前那双似有流光美丽到极致的金瞳,耳边刻意放软的声音低沉诱人。
鼻头抵在手心,无声地告诉她,难过可以摸摸他。
猫猫在安慰她。
好吧,桑青鼻子有点酸。
其实她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有时候也会希望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小小的依靠一会儿。
明明说服了自己不要放在心上,明明在面对无边恶意的时候都能忍住不哭。
但时影轻轻一句安慰,就能让她好不容易积攒的坚强溃不成军。
“呜呜~”
桑青再也不忍了,一下子扑到大猫身上,将头埋到她最喜欢的毛毛中间。
她也是人,她也会受伤。
明明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却还要被嫌弃,被攻击,她怎么不委屈?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没有谁流眼泪是为了解决问题。
但这是一种正常的情绪释放方式,她允许自己脆弱一会儿,哭完之后学会成长就好了。
黑豹稳稳地接住了扑来的少女,蹲下来,让她抱得更舒服一些。
泪水沾湿了他引以为傲的毛发,他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只觉得心里堵堵的。
有一部分眼泪顺着发根滑到了他脖颈里面的皮肤,溅起滚烫的温度。
他伸出爪子,小心地将人护在怀中。
好小。
小小一团。
明明那么小,那么脆弱,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去群狼环伺中做小菩萨?
小菩萨哭,永远是单纯地哭。
将所有委屈都藏在心中,不愿与人诉说。
真是……让人心疼。
娇小的身躯在他怀中,耸动着肩膀,紧紧依偎着他。
就好像,他是他唯一的依靠。
小菩萨如此让人心疼的模样,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
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无言的情愫悄然蔓延。
阳光从窗台撒落,巍峨如山的猛兽,小心抱着怀中少女,神情专注,像是恶龙和他的珍宝。
一人一兽,互相依偎,紧密贴合。
或许是豹豹的怀抱太安稳,或许是契约的羁绊,没过多久,桑青心里的郁结就消散了许多。
平复好情绪,桑青从时影身上起来,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
余光瞥见豹豹身上明显被晕湿塌下去的一团,小脸有些泛红,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
豹豹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冷,淡淡“嗯”了一声。
伸出舌头去舔毛。
但由于打湿的毛发在脖子侧面,舔了几口都舔不到。
画面有些滑稽,桑青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概豹豹也有些尴尬,最后一下舔毛的动作都卡帧了。
最后干脆变成了人形,冷眸似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桑青抿唇一笑,从手边的桌上拿了纸巾。
凑近时影身前,踮起脚尖。
时影正准备伸手去抹,胸前衣物却突然被一扯。
“别动。”
温热的吐息扫在脖颈处,吹得水渍冰冰凉凉。
时影却觉得有一股酥痒的灼热蔓延至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