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力挣扎之后,紧实的土壤有了松动的迹象,两只龙爪蹬着地,“噗”一声清响,庞大的龙头终于从土壤中拔出来。
“呼哈哈——”太阳烛照深呼吸,“终于……出来了,差点憋死我了。”
泛着冷冽寒光的鳞片逐渐褪去,她又变回身穿白衣的妙龄少女,抬起手盯着垂落的纱裙袖子,满意笑了笑。
“我还是喜、喜欢这个样纸!”
她由盘古一眼和太极一阳所化,镇守灵雾仙峰数千年,为了唬住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日日以凶神恶煞的本体示人。
今朝终于将灵仙峰交给她真正的主人,往后余生便可以当一个漂亮的小神兽!
太阳烛照想着想着,不自觉托着下巴,高兴笑的眼睛像是月牙似得。
……
天阙阁。
徐华臣自燃金丹逃脱,灵脉受损,脚下踩着长剑不稳,堪堪到达无悔锋上空。
随着最后一丝缥缈淡薄的灵力消散,长剑陡然下坠。
“砰——”
整座无悔峰陡然一震,掌门殿房顶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粉尘碎瓦如暴雨纷纷而下,房梁断裂的缺口处挂着一块破布,随风飞扬。
簌簌而下的粉尘瞬间淹没掉落的躯体,堆成一座小山。
掌门殿中数百双眼睛盯着这里,目瞪口呆!
“退后!”宋逸之张开双臂,将一众弟子护在身后,同时一道结界降下,“何人胆敢擅闯天阙阁重地?”
“叮”一声剑鸣划破虚空,带着凌厉的杀气。
沈萋萋抬手,长剑横在身侧,泛着淡紫色光芒,“宋师兄,萋萋自知犯下大错,如今捉拿逆贼的事交给萋萋,将功补过可好?”
说话间,沈萋萋走到宋逸之身侧,双眸颤动,带着迷茫雾气,“好吗?”
宋逸之皱了皱眉头,看了那堆废灰尘一眼,面色犹豫,最终还是碍于她长老的身份,退后几步,将战场让给沈萋萋。
沈萋萋缓步走上前逼近那小山堆,眸光尽显贪婪,不停地吞咽口水,手中长剑发出嗡鸣嘶叫。
将功补过的机会就在眼前,成败在此一举!
这一次,她将拿出所有的实力!
“不管何方贼人!胆敢擅闯天阙阁掌门殿,只有死路一条!”
沈萋萋说着,雄厚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涌入长剑,“受死吧!”
白光骤闪!凌厉的剑气劈开空气,翻山倒海的气势震得所有人身形不稳!
剑气荡到山堆的瞬间爆炸开来,震耳欲聋!与此同时灰尘废土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漫天飞扬!
所有人为之一愣,沈萋萋居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下一刻震惊的神情猛地一变。
只见迷雾落下,废墟中缓缓站起一个黑色身影,随即在所有人预料之外,“啪”一个巴掌声清脆响起。
沈萋萋愣在原地,双眸颤动,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怎么会是徐华臣!
所有弟子眼珠子都都瞪掉出来,这怎么可能是掌门?!
掌门怎么会狼狈地从天上跌落下来?
怎么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还糊着恶心的黑色泥土块,就像街边的叫花子一样?!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场安静得掉在地上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逆徒!你简直就是个废物!”徐华臣感受到炽热直白的视线,气的爆喝声响彻天地,同时气愤的化神威压倾泻而出。
不仅天阙阁脸都丢尽了,他徐华臣的老脸也丢尽了!
沈萋萋身上仿佛千斤压顶,每一块骨头都席卷着碎裂的痛苦,“掌门……萋萋不知道是你……”
现场所有弟子皆痛苦地跪在地上,面色憋通红,撑在地上的双臂不停发抖。
“掌门……弟、弟子考虑不周,请您收回威压……”
“滚!”徐华臣怒目圆瞪,浑身破烂,衣不蔽体,他从来没忍受过这样的屈辱!
“你们这些逆徒,居然敢弑师!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徐华臣仰天狂怒,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萋萋泄愤!
“掌门,息怒啊——”宋逸之跪在徐华臣脚边,“你再不收手,阁中仅存的内门弟子也没了……”
众弟子在徐华臣威压之下,修为在飞速崩塌,筑基修为瞬间跌落为炼气,有些修为不稳的弟子,当场就变成凡人!
徐华臣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他喘着粗气,紧紧闭上眼睛,整整一刻钟才勉强平息下怒气。
在此期间,无人敢说话,众人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
“沈萋萋!”徐华臣眯起眼睛,像是看见克星一样,语气嫌弃至极,“我不是跟你说过,一切由我来解决,你横插一脚算什么?”
“现在整个中州都在传我们天阙阁的笑话!”
“对不起……”沈萋萋跪在地上没起来,抬头眸光水润,“对不起,萋萋也是想要为天阙阁做一些事情……”
“萋萋对不起诸位师兄,对不起掌门!”
沈萋萋声泪俱下,闭着眼仰起脖子,一把长剑横在喉咙上,毅然决然说道:“诸位师兄、掌门若是不原谅萋萋,萋萋便自刎当场,以死谢罪!”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目光聚集在沈萋萋身上,心惊肉跳。
宋逸之眉毛深深拧成一个“川”字,眼神充满不解。
“掌门!你就原谅小师妹吧……清乐再也不回来,天阙阁只有萋萋一个师妹了……”裴子野僵硬的跪下,面无表情说道。
好像这一切都是预设调整好,没有一丝表情,情绪。
“大师兄……谢谢你,自六姐姐走后,这是你第一次替萋萋说话……”沈萋萋感动地热泪盈眶,语气颤抖情形中夹杂着欣慰。
裴子野紧紧闭上眼睛,没再说一句话。
“你、你们!你们是要逼死我吗!”徐华臣气的头晕眼花,接连后退两步,“滚!都给我滚!”
突然眼前一黑,当即就要晕倒过去。
徐华臣用尽全身力气,在他倒下去之前,大手一挥将所有人轰出掌门殿外。
自己则是浑身疲惫至极,宽大的身形缓缓倒下,仰躺在大殿中央,绝望无助的从房顶残破的大洞看出去。
“师兄……你的预言……当真可信么……”说完,他的眼角滑落绝望的泪水,晶莹的水柱流淌而下,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水渍。
整个掌门殿回荡着长久的叹息……
“清乐……”徐华臣莫名呢喃出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内心,“你离开天阙阁过的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