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叫熊才学无法理解他们是怎么知道粮价要恢复的,满脑子都是吃吃吃。
谁知四人驾车刚进青云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可以称得上人山人海的画面,外围是摆放杂乱的马车和驴车,现场还有带刀的官兵在维持秩序。
“人这么多还吃什么饭,赶紧排队去吧,晚了说不定就不收了。”
季成文当即将云芷抱下马:“你们先去老先生哪里排队,舅舅将马拴好,等会儿来找你们。”
三人急忙点头,熊才学打头在人群里探索出一条路,熊才成则是将云芷妹妹护在怀中,谨防她被其他人撞到。
虽说是秋季,可如此大容量人口连带着各种马车牲畜来往的道路,那空气质量简直了,还有一股臭脚丫子味。
云芷一边往里走一边感慨,果然在哪个时代拼教育都很吓人,难怪有孟母三迁,如此广为流传的故事,足以说明古代有不少海淀妈妈。
熊才学一个用力,三人顺利挤进来。进来就宽敞多了,外面全是公子小姐的马车,里面才是排队的人。那位老先生门前人也不少,三人跟在后面,很快又来了好些人排在他们后面。
熊才成担忧询问:“云芷你的学堂怎么办。”
她笑着宽慰:“没事的,女子学堂人肯定不多,而且现在乱糟糟的,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等见到夫子了问问女学堂,他肯定知道。”
两兄弟点头,心说云芷可真聪明。
季成文找到他们时,队伍正缓慢的朝前移动,快到门口才发现外面守着两个穿长衫的学童,按一队五人的批次放进去。
云芷眼神确定,快速按人头数下来,目标对准排在前面两个和后面一个。仔细一瞧,穿着打扮是很普通的样式,应当是城里普通人家或者庄户人家的孩子。一个是看上去十来岁,另一个则是七八岁,熊家两兄弟稍稍大一点。
可古代宁愿收年龄小的孩子,这就是经典的在白纸上作画。
云芷竭力安慰自己,两位表哥都很稳重,都很稳重。
但每个时代的读书人长的都差不多,斯文白秀,这一点才成哥勉强还能搭上,可憨厚健壮的才学哥如何都困难,云芷眼前一黑,再次安慰自己,多养养,多养养就好了。
见人出来,学童随手一指::“你们五个从左至右依次站立在院中。”
两兄弟担心的看了眼云芷和大伯,二人皆回应鼓励的眼神,很快他们就进到院中。云芷和季成文就在门框上远远的看,听不见声,只能看到一个长胡子中年老头。看起来老不老中不中的,有点仙剑奇侠传坏脾气老头模样。
林夫子先端详面前五人的长相,笑容温柔和煦,却在经过熊家两兄弟时明显一窒,瞬间恢复平静。
淡淡出声:“我会问你们一些问题,按照进来的顺序依次作答,回复好了要告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夫子。”
林夫子摸了摸稍长的胡子:“第一个问题,可曾识字,念过什么书。”
“夫子学生只会写几个百家姓,其余并未看过。”
“夫子学生不识字,在家中未曾念书。”
熊才学语调都在打颤:“夫子学生会写百家姓,我妹妹正在教我们千字文,但这个太难了,第一段我都背不下来。”
林夫子眼中升起一缕好奇,屈尊开口:“你妹妹教你们千字文?”周围人都是好奇的样子,见他们打扮也不似富贵人家,粗布麻衣一看便是泥腿子。泥腿子家的女儿还识字,这可真是一件奇事啊。
提到妹妹,熊才学语气骄傲不少,也不紧张了,一张嘴说个没完:“是的夫子,我妹妹可聪明了,长的特别好看。我大伯那天下午买的千字文和百家姓,在回村的路上她就将百家姓学完了,后面几天千字文也会了。我比较笨,云芷不教我如何都入不了门,她这次也来了,打算去念女学堂。”
像是怕夫子不信,他急忙指向一旁的弟弟:“夫子不信可以问我弟弟,我们一起跟着云芷学的。”
林夫子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位少年人身上:“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熊才成没有犹豫的点头:“云芷妹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
林夫子笑了,对他们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有些好奇,慢慢悠悠道:“说旁人,不知你的功课怎么样,千字文会背多少,背来听听。”
熊才成捏了捏手心湿漉漉的汗水,虽然紧张,但胸有成足的开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他一口气背了三百多字才停下来,肤色偏黑的脸颊竟能清晰的看见红意。
林夫子又挑了几句考察他的理解能力,见这孩子理解虽然浅显,但大部分都能说出来,甚至还能发散出一些典故,这分明像是夫子教授学生时会讲述的。
他心想,这真是个小姑娘教的。
云芷对此全然不知,语文课上,背古诗一定要理解其中含义,甚至还有资料扩展补充,对此她想说,感谢薛金星。
林夫子原本不太看好熊才成,现在却有些喜欢了,能知道这么多,对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相当不易,他满意的冲熊才成笑了笑。
“来我这里写两个字吧,光会背书可不行啊。”
表妹是教过自己怎么拿毛笔的,他每天都要用水在石头上写半个时辰。包括表妹说的笔锋和顿挫,每次都勤加练习。熊才成感受到注视的目光,几乎用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来写字,写出来之后却并不满意,还是太紧张了。
身后的哥哥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林夫子大致扫了一眼,瞥见这孩子手心的老茧,猜测也是干粗活的,沉稳的性子一看便知能安心读书。在古代读书可是体力活,参加大大小小的考试,几乎能将人一层皮脱下来,身体素质也尤为关键。
几轮问题下来林夫子只在熊才成名字下用鲜红的朱砂画了个圈。
后面夫子就问了些其余的问题,后面竟真的如云芷所说,询问他们为什么想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