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林疏棠坐在谭予川车的后座,脑袋一直看着窗外,避免跟谭予川有任何眼神上的触碰。
谭予川这次也识相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车子慢悠悠的行驶着。
这是速度也太慢了吧。
林疏棠就这样看着一辆摩托车超过了他们的车子。
她话到嘴边,又想到谭予川可能是想用这种方法来让自己跟他主动说话,又把话重新咽了回去。
毕竟上车的条件是:“我上车可以,你不许跟我讲话。”
林疏棠觉得很可笑。
为了不让自己主动开口,他就用这种方法来折磨她,让她这个制定规则的人先破坏这条规则。好手段啊!
就这样,林疏棠硬生生的就没有开口。
本来7点就要到店里,他们刚好才到市中心。又遇上了下班高峰期,到达店里估计演出都开始了。
谭予川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视线透过后视镜看了过去。
他其实也没想到林疏棠这个女孩子居然这么的倔强,为了不破坏规则跟自己讲话,哪怕是冒着迟到、被批评的风险,硬是跟自己一个字也不说。
谭予川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呢?”
林疏棠一脸冷漠的看后视镜里的谭予川:“规则制定是给自己看的,我必须要遵守。”
“其实在不破坏规则的前提下,你完全可以让我开快一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疏棠没有说话,将头扭向了窗外。
谭予川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次不再像踩蚂蚁一样开车了,一脚油门踩下去,连超了好几辆车。
林疏棠咬着下唇,抓紧了头顶上的扶手。
他们到达[秋]的时候是7:45。
下了车,林疏棠蹲在一旁的树根前吐个没完。刚才开的太快了,林疏棠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晕车的感觉。
他感觉车要是再不停下来的话,他立马就能吐到车上。
谭予川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那表情跟语气一点儿都不像:“不好意思啊,林摇滚,想让你快点儿到,就开快了车,没想到你还晕车了。”
林疏棠接过水涮了下口,瞪着谭予川没好气的说道:“开的那么快,你试试坐后边晕不晕车?别站着说话腰不疼。”
谭予川拍拍手掌:“好了,你进去吧,我要回公司了。”
“再见。”
“态度能不能放柔和一点啊?”
“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谭予川哭笑不得。
看着林疏棠走进了酒馆儿,他才上了车。
人刚走到后台,就看到了火急火燎的队员们皱着眉头。
见林疏棠来了,阿年说:“小棠,你去哪里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好了过来排练一下的吗?我们都看不到你这个队长的人影儿。”
林疏棠说:“不好意思啊,我去养老院当义工了,打不到车。”
阿年说:“还愣着干什么呀?换衣服准备登台了!”
林疏棠抱着衣服走进了洗手间。
小愈拉了拉阿年的手腕,“阿年你不要生气了,队长已经回来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那个语气。”
阿年甩开了小愈的胳膊,还是很生气:“小愈,你知道吗?我就是气不过啊。本来我们在蓝枫那边可以尽情的玩儿音乐,她非得又换,现在好了吧?换到这么个地方还被人设计。当初组建这支乐队的时候,是她说会给我们最好的一切,说我们会越来越火。你觉得在这个店里我们能火吗?她就是把我们当傻子哄着玩呢。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不考虑我们的处境。我看这个乐队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此刻换完衣服,来到休息室门口的林疏棠,将这些话全听到了耳里。
她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无光了下来。
只有碰了壁才知道哪个地方是好的,可是回不去了啊。300万的违约金她赔付不起。要是赔付的话得搭上自己这辈子的幸福。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
想到这些,林疏棠的脑子就开始疼了。
手机也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小愈听到铃声后就从休息室里出来,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林疏棠时,她下意识就看向了阿年。
阿宁还在生着气。根本就不看林疏棠。
小愈说:“队长,刚才你什么都没听到吧?阿年只是说的气话,你别在意。”
林疏棠摇着头:“我什么都没听到。”
“嗯。”
“到我们上台了。走吧。”
“电话不接吗?”小愈瞥见了来电备注:“好像是林伯父打来的。”
“结束后我再回吧。”
……
林家。
客厅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别墅里的佣人齐齐的这样的两排都低着脑袋。
沙发上坐着一对年轻的中年男女,和一个打扮精致的、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林之耀打给林疏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气得一张脸铁青。
“我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林疏棠现在能耐了是吧?我找到她后一定把她关起来,打断双腿。”
林母哭哭啼啼的说道:“你别这么说呀!小棠好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们把她弄丢了二十年,刚找回来就要给她介绍一个瞎了眼又瘸了腿的男人,她肯定接受不了啊。”
林之耀说:“林疏棠是在穷人家里长大的孩子,她看到钱应该是两眼冒金星的。而这个男人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可以拿着这些钱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辈子,还能帮衬着我们,这是两全其美的一件事情,她太不懂事了!”
中年男人的话深深的戳着鸭舌帽男人的心窝子,他再也忍不住了。
将鸭舌帽重重的甩在了地上,“你还是小棠的亲生父亲吗?你是知道的沈承修这个人脾气不好,又是在部队里生活,整个人粗鲁而野蛮,一个粗汉而已,他们结了婚,小棠就要跟着去大西北生活,那里黄沙满天,到处都在打仗,你是想让你的亲生女儿去送死吗?”
话音刚落,林之耀重重的在林深的脸颊上一耳光,“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指责起我来了是吧?我是你的老子还是你是我的老子?在这个家能待了就待,不能待了就滚回你的娱乐圈。这辈子都不要回这个家。我们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你就是个畜生!你大逆不道。”
林深擦着嘴角的血,讽刺的笑:“我大逆不道吗?我是畜生吗?我不进娱乐圈儿,你就会为了你的势力而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小棠大逆不道,她不背着吉他离开这个家,你就会把她嫁给一个半身不残的男人,你这个人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你这样的人就该死。”
“管家,把鞭子拿上来,我今天要打死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林之耀气的手都在抖。
林母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抱着林之耀,“老爷,你不要这样儿,儿子刚回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他千里迢迢,推掉工作来陪你过生日,孩子的心里还是有你呀,你不要冲动,好不好?”
林之耀将女人推搡在地上,“这两个孩子都是被你惯坏了,如果当初你不弄丢林疏棠,让她好好的在我们身边长大成人,我一定会把她教育的服服帖帖。这一切都怪你。你还有脸在这哭!我今天连你一起收拾!这个家里我再不管就乱了套!”
“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给我拿鞭子!”
管家犹豫着:“老爷,您消消气,今天是您的生辰,不能大动肝火啊。”
“现在我连你们都管不了了是吗?”林之耀拿起手边的杯子就朝管家砸了过去:“你们都被开除了,从这个家里尽快消失!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了。”
林深把林母扶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林之耀:“你只要不死,在这个家里待一天,这个家保准会被你整的支离破碎。小棠不会再回这个家,我也不会再回这个家,我要带我妈妈离开这里,不可能再让你继续伤害了。”
……
林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林疏棠这里也并没有好到哪里。
今天的气氛比昨天的还要压抑,甚至还有客人挑事,说他们唱的太难听了,让他们从这个舞台滚下去。只要他出现在这个酒馆里,就不允许他们这个乐队唱歌。
场面越来越混乱,阿年的脾气比较暴躁,差点跟这个人打了起来。
四五个人拦着阿年,五六个人拦着那个挑事儿的小伙。
老板娘虽然在中间看上去骑着一个拉架的角色,但实际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偏向于那个小伙儿。
“你们快别打了呀,小本生意不容易呀,小店儿快要被你们弄得都没生意了。”
“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招了这样的人在里面,已经在赔钱了,要是再来这样的几波人,我估计这个店要保不住了啊,连房租都得赔。”
“快把他们拉开呀,拉开呀,都砸了好多东西!我的酒呀!”
场面越来越混乱,不知是谁把酒瓶甩了上来,砸到了阿年的脑袋上。瞬间就爆浆了。血顺着脑袋流了下来。
这一幕出来后,老板娘吓得尖叫,那些看热闹的人和那些拉架的人,还有那个挑事儿的小伙,也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快报警啊!”
……
警察局里。
林疏棠跟老板娘单独被警察叫了出来。
警察的态度有些不好,语气屌屌的:“你来说说吧,到底怎么个事儿?为什么会出现砸伤人这个行为?”
老板娘抢着说:“警察同志你也知道近几年生意不好做。我一个富人带着孩子生活太不容易了,本来想着酒吧里挺冷静的,正好那天这姑娘过来面试工作,还是个玩儿摇滚音乐的,我还觉得挺不错的,就跟他签了合同。她当时也给我保证。一定会将店里的生意带的越来越火,可是,你也从我带的监控里看到了画面,自从这几个姑娘来了之后,店里的生意就变得越来越差,顾客频频闹事儿,已经亏了很多钱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板娘的话便戛然而止。
林疏棠讽刺的笑出了声:“老板娘,你今天特意搞出这么一出,是因为我昨天把你的小心思戳破了,你要用这样的手段报复我吗?你不觉得很肮脏吗?你找人打伤了我朋友,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老天爷呀,冤枉呀!什么叫我找人打伤了你的朋友啊?谁不想好好的做生意呢?我干嘛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又不是个精神病!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污蔑姐,姐心里真的很伤心。”
林疏棠:“……”
林疏棠算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会被这个老板娘说的跟个花一样,责任全在于他们这几个小姑娘。
脑袋疼痛的厉害。
这时候,林之耀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嗡嗡声响个没完没了。
林疏棠电话挂断了,对面就接着继续打。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她就接起了电话。
“没完没了的打过来干什么呀?我挂断了,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你不明白吗?自从你要执意把我嫁给那个瞎了眼瘸了腿的男人后,我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我不会再认你这个父亲了,就算是我现在死了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真的很烦啊,不要再打电话了。”
怒气冲冲的讲完后,林疏棠又怒气冲冲的挂断了电话。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全都涌了过来。
林疏棠气得将手机甩了出去,却准确无误的被从门口走进来的谭予川接住了!
他说:“林摇滚这是怎么了?生了这么大的气。不至于摔手机吧?”
“把手机还给我。”林疏棠说:“我现在情绪不对劲,别让我揍你。”
“这里是警察局,你揍他,还想揍我吗?”警察怒吼。
林疏棠皱着眉头,冰冷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警察冷冷的说:“你现在这个态度,我就不得不怀疑,酒吧那件事情是你整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