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家的小院子,宁静而质朴,几株向日葵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棒梗站在院门口,并未像往常那般大大咧咧地走进院子,而是略显局促地朝着里面呼喊。此时,他的心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一想到若是提亲失败,裴行远会如何收拾自己,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七叔在吗?”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紧张与期待。
正在屋内补衣服的裴亚萍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手里的针线活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雀跃地起身,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院子里。可当看到棒梗的那一刻,她又突然变得矜持起来,脚步也停了下来,抬手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棒梗,你怎么不近来呢?咦,你的脸怎么了?”她心疼地看着棒梗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
棒梗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脸颊,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刚才打蚊子太用力了。亚萍,那个,你爸在家吗?”
听到棒梗不是专程来找自己,裴亚萍心里微微失落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转身跑进屋子,差点和正要出门的七叔撞个满怀。
“哎呀,爸,你慢点嘛!”裴亚萍娇嗔道。
“你这丫头,真是……”七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女大不中留啊。这时,棒梗已经走进院子,来到了裴亚萍身后。
“七叔,晚饭吃过了吗?”棒梗礼貌地问候道。
“吃过了,你吃过了吧?要是没吃饱的话,我让亚萍去煮两根玉米棒子。”七叔热情地回应。
七叔的话刚落,裴亚萍便立刻走进自家厨房,熟练地烧水煮玉米。棒梗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还别说,这会他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谢谢叔,那个,叔,今晚我来……”棒梗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不太适合说提亲的事。七叔心领神会,转身走进屋里。两人坐定后,面对七叔探寻的目光,棒梗却紧张得舌头打结,提亲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眼看七叔的神情渐渐变得不耐烦,棒梗一着急,“砰”的一下站起身来,在七叔惊愕的目光中,扯着嗓子大喊道:“叔,把亚萍嫁给我吧!”
“咣当!”厨房里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裴亚萍呆呆地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水,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心也像揣了只小兔子,“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原来,棒梗竟然是来向她爸提亲的!
“咚!”七叔重重地敲了一下烟锅子,看着眼前这个毛躁的毛头小子,又好气又好笑。把亚萍嫁给这小子,他自然是愿意的,可就这么空着手来提亲,也太不像话了。
“小子,你回去吧!”七叔淡淡地说道。
“啊?为什么?”棒梗瞬间呆住了,傻愣愣地看着七叔,怎么也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
“哼,你自己想,回去吧,明天还要上工呢!”七叔摆了摆手,冷哼一声,没给棒梗辩解的机会,起身走进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完了!棒梗心中绝望地呐喊,裴行远肯定会把他打死的!他绝望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想要上前敲门,却被几个少年拦住了去路。这几个少年正是裴亚萍的弟弟,他们本就对棒梗抢走大姐心怀不满,此刻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贾梗,咱们家不欢迎你,滚吧你!”其中一个弟弟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棒梗看了看双方的人数和体格,权衡之下,决定向厨房的亚萍求救。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小舅子们一拥而上,直接推出了院子。
“爸,你干嘛啊,为什么不答应棒梗,我恨你!”裴亚萍冲进屋里,哭着质问七叔。
“女大不中留啊,丫头,爸这是为你好啊!”七叔苦着脸,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想要伸手安慰,却被她躲开了。
“什么为我好,你骗人,我告诉你,我,我和棒梗他……”裴亚萍本想说出自己已有棒梗孩子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这会把父母气死。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狠话还是得撂下:“总之我非他不嫁!”
“你……”七叔看着女儿倔强的脸,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他心中堵得慌,养了十八年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要被别人抢走了。
父女俩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七叔败下阵来。他苦笑着坐下来,长叹一口气,愤愤不平地说道:“丫头,不是爸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说他空着手上门,就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娶走,他想得美!”
“啊?”裴亚萍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原来自己错怪爸爸了。一想到刚才自己说的那些狠话,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个,爸,我错了,对了,我去找思甜姐了。”
“哎,亚萍!”七叔无奈地放下手,看着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的女儿,心里明白,她哪里是去找思甜姐,分明是去找棒梗那混小子了。“女大不中留啊!”他再次感叹道。
……
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小路上。裴行远和丁思甜并肩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周围是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裴行远轻轻挥了一下树枝,赶走了丁思甜身旁嗡嗡乱飞的蚊子。
“小丁,事已至此了,你帮我做一件事。有些贴心话只有你们女孩子能说,你告诉亚萍这丫头,就算和棒梗结婚了,暂时别要孩子,将来后悔了,她还有选择的余地。”裴行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丁思甜依偎在裴行远的肩膀上,闻言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个哥哥真是操碎了心,我觉得棒梗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有了孩子不更好么,孩子是夫妻的纽带,到时候他们的感情只会更牢固的!”
裴行远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暗自叹了口气。女人总是这么感性、天真,总以为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能牢牢拴住男人的心。可现实往往很残酷,对那些没有责任心的男人来说,孩子和家庭根本束缚不了他们。
他真想当面揭穿棒梗的真面目,可现在看来,或许还是自己把棒梗盯紧点更靠谱,让他不敢有二心。要不干脆去找老支书,把棒梗的户口转到裴家村,断了他返城的念想。到时候他想回城,就只剩考大学这一条路,就凭棒梗那学渣的水平,考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真像小丁说的,有了孩子后,棒梗就会收心了呢。
“没想到亚萍这么快就要结婚了!”裴行远侧过头,看着丁思甜亮晶晶的大眼睛,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小丁,你还有理想呢,我想看着你站在最高的舞台上,绽放最美丽的舞姿。”
丁思甜轻轻“嗯”了一声,在裴行远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看着夜空中的圆月,仿佛看到了月宫中那位翩翩起舞的广寒仙子,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