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岛茂发出求救信号后,他的上司龟冢大佐还真派出了飞机前往助战。可当飞机抵达时,战斗早已结束。飞行员在空中盘旋许久,愣是没发现敌人的半点踪迹,无奈之下,只能返航。龟冢大佐接连呼叫,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心中暗自叫苦,看来自己这个部下怕是凶多吉少了。他赶忙命令日军谍报机关前去打探情况。
日军谍报机关效率颇高,很快就查明山南县已被国军彻底收复,所有日军被歼灭,伪军与地主也都被消灭。不仅如此,他们还迅速查到了杨峰的相关情况,并上报给龟冢大佐。龟冢大佐立即联系武汉情报机关,收到详细资料后,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杨峰如此厉害,之前就搅得日军不得安宁,如今自己手头兵力实在不足,根本无法继续展开讨伐。他满心无奈,只能暗自为大岛茂感到悲哀。一下子折损将近千人的部队,实在是让人心疼。但他仍不死心,又命令陆军航空兵前去报复。
接下来的两天,鬼子飞机对山南县进行了狂轰滥炸。杨峰这边没有防空武器,只能在附近山上布置重机枪阵地。第一次,鬼子毫无防备,还真被打伤了两架飞机。不过再次来袭时,鬼子就学聪明了,远远绕着飞,此后杨峰这边的战果便寥寥无几。但经此一遭,日军的轰炸效果也大打折扣 ,没有达成预期的破坏目的。
此时,鬼子的航空燃油极度紧缺,再加上有两架飞机被打伤,鬼子飞行员都不愿再去冒险。龟冢大佐对此毫无办法,只能撤销轰炸命令。可他仍不死心,向谍报机关下达指令,要求他们寻找机会暗杀杨峰。同时,他命令相邻的丽水县日军提高警惕,防止国军对那里发动偷袭。原来,谍报机关已经查明,山南县之所以轻易被攻破,是因为杨峰极为机智,竟穿上日军军装蒙混过关。龟冢大佐得知后,立刻告诫属下,务必严格巡查,哪怕看到身着日军军装的士兵,也要仔细盘查。
杨峰这边,经过近一个月的时间,受轻伤的战士基本恢复健康,重伤员则还在调养之中。幸好队伍里多了河本这个军医,这年轻人虽然胆子小,医术却相当不错,性格也比较懦弱。杨峰找他谈过话,发现他性格内向,为人单纯。
医疗队里那10个护士,起初对中国军人十分惧怕,毕竟她们亲眼见过日军屠杀中国人的惨状。不过,她们渐渐发现,这些中国军人对她们十分尊重,眼神里没有丝毫仇视。一开始,战士们与她们有些疏远,但随着她们悉心照顾伤兵,战士们也对她们展现出了极大的善意。由于语言不通,两名台湾籍士兵被调到医疗队负责翻译工作。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林阿根,他父亲是杂货商人;另一个叫黄德水,父亲是老师。两人家境都还算殷实,文化水平也不低。自从投降后,他们起初还担心会受到不好的对待。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里的士兵对他们都极为友善。只是部分士兵不太清楚台湾的具体位置,出于好奇,便主动与他们攀谈起来。其实,林阿根和黄德水两家并非台湾原住民,而是从福建闽南地区迁移过去的。他俩说话有时带着闽南口音,晦涩难懂,不过到底是年轻人,脑子灵活,已经慢慢学会了一些当时的官话。虽说讲得不算流利,但只要语速放慢些,与他人交流倒也不成问题,渐渐地,他们在这里也交到了朋友。
这次被调到医疗队担任翻译工作,两个年轻人都兴奋不已。毕竟在日军中,他们只是担任军夫角色,说白了就是协助日军干活,连真正的军人都算不上。那10个日本女护士也没想到,派来给她们做翻译的这两个年轻人,日语竟说得如此地道。一番交谈后才知道,他们是台湾籍,便热络地聊了起来。日本统治台湾已有几十年,女护士们对台湾的情况多少有所了解,大家又都是年轻人,趣味相投,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潘凤正待在连部里,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最近,他的连队新添了四十来个战士,这阵子训练,大家都格外认真。说起那个曾经的土匪头子郑天龙,还真有两把刷子。他以前在部队里就当过排长,现在在潘凤手下依旧担任排长。这人很会察言观色,嘴巴也甜,特别讨潘凤喜欢。两人十分投缘,交谈甚欢。潘凤以前在伪军中就混得很开,待人处世灵活,对郑天龙这样的人,心里没有一点歧视。一来二去,他俩成了好朋友。
杨峰刚给部队发了军饷,而且只要不喝得酩酊大醉耽误正事,杨峰也不禁止大家喝酒。于是,潘凤当晚就带着几个关系要好的兄弟,去小酒馆搓了一顿。为了拉拢这些兄弟,潘凤自掏腰包,他可不敢让手下的兄弟们破费。他心里清楚,杨峰最看重军官不能盘剥士兵这一点,要是让司令知道他有这毛病,自己说不定得挨一顿狠批。所以现在潘凤在言行上格外注意。
再者,他觉得自己和潘粤明是本家,在那个宗族意识浓厚的时代,他可不想给本家抹黑。兄弟们也都乐开了花,吃得那叫一个满足。其实部队里的伙食不差,但能和兄弟们聚在一起,喝点酒、聊聊天,去外面喝酒就成了一种别样的放松。潘凤打心底里喜欢这种热热闹闹、充满人情味的氛围。
以前在鬼子手底下,潘凤可从未体会过如今这般被尊重的感觉。鬼子对他们这些伪军那是打心眼里歧视,非打即骂,回想起那些日子,真是苦不堪言。在杨峰的部队这几个月,潘凤才觉得自己像个人样地活着。这不,他正惬意地拿出一支烟,刚准备点上,“砰”的一声,门被猛地踹开。潘凤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落,烟也掉在了地上。一看是自己的勤务兵二狗子,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他妈疯啦!看看你干的好事,差点把门给踹坏了!”
二狗子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声音都带着颤抖:“连长,大事不好了!二排长王德才把那个日本娘们给强奸了!”这话就像一道惊雷,瞬间把潘凤震得呆若木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次司令说什么也得把我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手枪,满脸狰狞,恶狠狠地吼道:“王八蛋,既然他要害我,我先崩了他!”话一说完,连鞋都顾不上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二狗子在后面急忙喊道:“连长,快把鞋穿上!”然后提着鞋,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潘凤这个连被潘粤明安排到这里站岗,任务还包括看管3个日本女人和几个日本孩子。工作倒也清闲,平时一边训练,一边看着别让这几个日本人跑了就行。潘凤心里明白,潘粤明虽说嘴上没提,但这份安排里满是照顾,他打心底里感激,所以一直干得认真负责。可万万没想到,今天竟出了这种事。
匆匆赶到事发地,就看到王德才已经被几个士兵五花大绑。王德才裤子还穿着,不过上衣敞开着。潘凤见状,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暗自念着阿弥陀佛,只要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好。他满脸怒容,大步走到王德才面前,
潘凤把驳壳枪交到左手,右手毫不留情地朝着王德才的脸狠狠扇去,十几记耳光下去,王德才的脸瞬间肿得像猪头一样。潘凤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更是怒不可遏,吼道:“王八蛋,上岗时间竟敢喝酒,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得逞了没有?”
王德才早被这顿打吓醒了酒,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潘凤。他是和潘凤一起被俘的,原本是潘凤手下的老兵班长,作战还算勇敢,后来被潘凤提拔成排长。好日子没过几天,就闯下了这般大祸。
此时,士兵已经把这事上报,潘粤明听到消息后,急忙带着人赶了过来。一见到潘凤,潘粤明就用手指着他,气呼呼地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带的兵!你就等着受罚吧!”潘凤缩了缩脖子,苦笑着解释:“营长,这真不怪我啊,我哪知道这家伙胆子这么大。”说着,他拉了拉潘粤明的袖子,低声求情:“这件事能不能压下来?他作战还算勇敢,要不就打他一顿,撤了他的职,让他当回小兵算了。”潘粤明眼睛一瞪,大声说道:“你还想瞒住?瞒个屁!早有士兵报告给司令了,司令马上就到,你就等着接受处罚吧,我看你这个连长也当到头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杨峰带着一群警卫和参谋长李振北赶了过来。潘凤气得咬牙切齿,又朝着王德才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低声骂道:“王八蛋,你看看,我这个连长算是当不成了!”
王德才早被吓得浑身颤抖,像筛糠一样,连忙跪在地上,向潘粤明和潘凤哀求:“连长,营长,我错了,你们帮我向司令求求情。我就喝了点酒,没把那女人怎么样,就摸了几把,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我两个妹妹都被鬼子强奸害死了,我心里恨啊,就想报仇,可……”话还没说完,杨峰就已经到了跟前。王德才可是亲眼见过杨峰枪毙犯错的人,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瘫倒在地上。
杨峰面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扫过潘凤和潘粤明,冷冷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潘凤脑袋耷拉着,声音里满是沮丧:“司令,具体情况我还没完全弄清楚。”
杨峰的目光转而聚焦在周围几个士兵身上。这时,一个叫刘老根的班长走上前,敬礼后说道:“司令,今天我们在这儿站岗。排长王德才喝了酒,看见那个叫和子的日本女人出来倒水,就冲上去一把抱住,动手动脚摸了几把,还想进一步侮辱她。好在我们几个士兵及时发现,把他控制住了,然后我赶紧让二狗子去给连长报信,事情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医疗队的惠子和另外两人听到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恰好听到老兵这番话。惠子气喘吁吁地说:“司令,我先进去看看。”杨峰微微点头:“去吧,问问情况是不是属实。”
惠子走进院子,屋内传来隐隐的哭声和女人的劝解声。进去后才知道,这个和子是一名日军大尉的妻子,大尉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战死。一开始,她们几个日本女人都惊恐万分,可后来发现中国士兵对她们并无恶意,便逐渐放下心来。没想到今晚,和子只是出去倒盆水,就突然被一个军官扑上来,差点遭受侮辱,着实把她吓坏了。
惠子耐心地安抚道:“别害怕,那个军官喝醉了。你知道吗,他的两个妹妹被我们日本同胞强奸致死,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做出这样的事,希望你能理解。”和子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日本女人,听了这话,猛地止住了哭声。另外两个日本女人神色凝重,问道:“惠子小姐,那杨司令会怎么处置这个军官呢?”惠子神情沉重,缓缓说道:“杨司令执法如山,这个军官很可能会被枪毙。 ”
听到惠子的话,三个日本女人都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惠子接着说道:“你们不知道,杨司令平日里对待部下极好,只要作战勇敢,司令在士兵的饮食、服装等方面都关怀备至。但一旦士兵犯下抢劫、强奸这类严重罪行,杨司令基本不会容忍。所以我估计,杨司令很可能会枪毙这个军官。据说这个军官平时作战相当勇敢,家里也只剩他孤身一人了。”说完,惠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三个日本女人相互对视一眼,和子止住眼泪,突然说道:“不可以,他的身世已经如此悲惨,不能再因为我丢了性命。惠子小姐,请你带我出去,一定要向杨司令求情。”惠子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急切问道:“和子,你真的不生他的气吗?”和子坚定地点点头,说:“其实这个人我之前见过好几次,平时人都挺好的,今天可能是喝酒冲动了,这种事情有可原,快带我出去。”惠子激动道:“太感谢了,其实我们的同胞犯下那么多罪行,我们真该为他们的行为感到耻辱。”说完,拉着和子急匆匆走了出去。
和子在山南县待了将近一年,一直在努力学习汉语,虽说讲得结结巴巴,但勉强能交流。惠子走到杨峰身边,大声说道:“司令,这就是和子夫人,她有话要跟您说。”杨峰率先开口,诚恳道:“和子夫人,我对我的士兵的行为向您表示歉意。”和子十分震惊,连忙说道:“杨司令千万别这么说,今天晚上是个误会,这位军官平时还不错,今天晚上可能喝了点酒,这是场误会,请你千万不要责罚他。”她的话一出,周围一片惊疑声,众人顿时对这个日本女人心生好感。杨峰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惠子,然后大声问道:“你真的想让我饶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