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郢都,皇城小巷。
万国诗会在即,这报名处此时已然挤得人满为患。
可宁朔却领着银杏在此,一时不免喘息不得。
尤其这队伍中鱼龙混杂,有来自江南水乡的高雅潇洒的公子哥儿,也有来自北方中原稍显粗犷的人士,更也有来自关外的高猛壮汉……故各番腋下滋味儿,当真难以言说!
更别提这里连个下脚地都没有,并且耳边充满的各番聒噪的语言。
“小姐,咱们何必来此受罪啊!”
“好好王府不呆,要去什么黄松县驿馆待着也便罢了,现下驿馆也不带非要到此挤闹……”
“小姐你现下为了那个沈砚,难不成已然是癫狂了吗?”
银杏不免得直抱怨着。
若然不是奴婢,她真的很想敲醒这个恋爱脑。
不过……啪的一声,却是她宁朔轻拍她后背以作提醒。
“别瞎叫唤,你现下也得管他叫声王爷,别这般没大没小。”
“再者说了,他现下公务那般繁忙,本就是没时间来此吟诗作赋嘛,此事他既然他做不了,且以他个性也定然不喜欢这些虚名,那就得有人替他来做呀。”
“毕竟那般好的文采,比现下文坛中多少人都要高上百倍千倍,但如今却让这些沽名钓誉者不识他,抢着本该是他该有的位置,这又怎么能行?”
“而来参加此次诗会的,都是有头有脸,且还是在诗坛有些知名度的人。我就是想让别人替他来,也没有其他人选不是吗?”
宁朔倒是说得有理有据的,更把银杏急得直叹息。
可她是个奴婢,又哪有说不的权力,就只能是默默护在宁朔身旁,尽可能的多摊开些手。
以免这些个外男触及她小姐宝贵的娇躯。
而等了许久,总算是迈入宫殿门槛,见到了负责诗会的办事太监。
“自报家门。”
太监语气懒散,眼都不抬一下。
银杏一下便来了性子,不光是等的已浑身冒汗,且在大雍境内谁人敢这么对她主子?
“喂……老阉人,你客气点!”
不过刚说上两句便被宁朔捂住嘴,不过已来不及。
那公公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来者,顿时便也冷笑起来……
“呵,尔等这粗鄙口音,还有这粗鲁方式,也算是自报家门了。”
“皆都是来自雍国的吧?”
而话说完,周围的诗客们便都已议论不已,皆都朝着两人比比划划。
“雍国人,呵……那群茹毛饮血的粗野之人?”
“他们会作诗嘛,怕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吧?”
“我说呢,那身上就一股土腥味儿,惹得我几度想吐……”
那银杏一听更是来气了,捡起那太监桌上的墨宝便往周围砸去!
可却更是惹得一众人哄笑嘲弄不已!
那办事公公也冲着两人也哼笑了声。
“抱歉,若是雍国来的朋友,资质不够,还请转身直走左拐,打哪来回哪去!”
哈哈哈!
一时全场哄笑不已。
并且也就在这时,一个矮小倭人从宁朔和银杏身旁掠过,连一句利落的中原话都说不清。
却不想那办事公公却立刻地躬身深作揖,以至于都比那一米五的哥们儿都矮了。
还特地双手作请状,道了声:“欢迎远道而来的桑野先生。”
“欺人太甚!”
银杏作势要扑上,这次宁朔也看不过眼,赶着也要上前。
却涌出一批的红袍凰甲的侍卫,各个出来拔刀相抵!
“还不快……”
那公公敢要说完,要赶人离开,可下一秒便突然便把话噎住!
只因他看到沈砚就站在此刻的队伍里,手里拿着的,竟是一个血淋淋之物。
而此物这公公自是认得,那派遣去雍国的高瘦特使便是他举荐的……
并且那还是他的干儿子,就算是化作灰他也能认得模样吧?
不仅如此,现下整个的队伍里,不少还都藏着弩箭,对着这办事公公的脑袋!
“还不快退下,你们一个个地干什么!”
“别吓到我们的贵宾!”
那办事公公冲着侍卫们冷喝不已,惹得侍卫们疑惑不已,周围也议论更甚。
这刚才还粗鄙之人要赶人走,这会儿咋又成粗鄙之人呢?
“两位,快快快,里头请!”
而那办事公公也一改嘴脸,赶紧冲着宁朔和银杏笑意相迎着。
宁朔和银杏被这举措惹得意外不已,左一套右一套这算什么?耍她们吗?
一时,银杏啪的一声狠狠招呼上去:“你下贱呐!”
那公公却愣是一句话不敢多提,尤其是盯上沈砚那地狱修罗一般的冷眼。
“是……是,小人下贱!小人下贱!”
这惹得宁朔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想来虽有阻碍,但好在识趣。
何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地盘,也不好喧宾夺主。
“算了,不闹事。等办完事,咱们走吧。”
宁朔跟着提醒一声。
银杏自是听主子的,又和那公公把事儿办齐整后,这才满意地领着号牌到里屋。
呲!
但沈砚怎会让自己国的人,受羞辱后仅仅打骂两句?
故而他抬手间,队伍中伪装的史劲已然将冷刀暗自刺入对方肩胛,距离心脏也并不远了!
且在掠过耳前时特地地说了一声……
“下一刀便是心脏!”
“好好想想清楚,究竟你要做什么。”
那办事公公愣了愣,随即不住点头。
于是他自己护着胸,转过头看向了刚才嘲笑大雍的参赛选手。
“方才咱家就是做个测试!”
“刚才是谁敢嘲的,现下全部取消资格!”
说完,他又赶紧转头地看向沈砚。
沈砚不免叹了声,虽心中还是不爽,不过事情做到这儿也就铺垫得差不多了。
他之所以特地亲自来一趟,不仅因为轨道大多打通,列车到东境,再坐不久的船到此郢都,差不多一天都可往返了,他正想着散散心。
还有便也因为他很清楚宁朔是为了他来的。
既然特地是为了他特地来此受苦,那他也不该就那么啥都不管吧……
毕竟甭管出于什么样关系,谁也不该谁。
你帮我来,我也帮你,也都是应该的!
所以他此番特来此处,就是默默的让宁朔有个开心玩乐的机会,别被裹小脚开小灶之类。
而现下已经把那些会搞黑幕震慑住了,这也就足够了,再整下去,他怕忍不住刀人。
那时,怕是这好好的诗会又被破坏掉。
于是便领着史劲等人,转而退出此屋,准备结束旅行,打道回府。
但等他才刚出去屋外,却见宁朔正就依偎门口看着他,一脸痴样。
“骁王殿下,我早就看见你了,你身型那般挺拔,裹得再紧本郡主也认得!”
“你……是担心本郡主会出事,故而特来相寻吗?”
她问着间,眼眸倾动连连。
惹得人更是不忍拒绝回答回答她!
“算你有良心……郡主为了王爷你,可吃了不少苦头呢。”
银杏忍不住的咕哝着。
但这话倒是刺激到了沈砚身旁的史劲,他也不免挺身上前。
“我师傅也同样为郡主做了很多事儿!”
“这一天之内,我师傅封锁所有渡口,并抓了数十个荆楚奸细,还有刚才特地警告那太监,就是为了能让战事拖延,好让郡主你能好好参加此次的诗会……”
“按师傅原话,便是希望郡主你能够好好开心一回!”
噔!
沈砚中间阻止他数次无果,紧着便赏了他一脚!
“咋啥话你都往外说……你丫你干情报部门的不!”
史劲却一时挠着头,嘿嘿的傻笑着。
“师傅,这个不打紧吧!”
沈砚却恼了,这拳头差点就淬上暗劲儿了!
他就是因为怕媳妇儿知道他为着别的女子,会多想几分,这才悄咪咪地随手帮一下。
可这家伙倒好,上来恨不得把他底裤扒了?还不打紧?
等这事儿过了,定要该把他逐出师门……
但就在要出手之际,却感觉到手间一阵的绵软之感,转头才见是宁朔紧紧相握,五指嵌着。
而她眸子更是透着凝凝的温柔,仿佛都能掐出水来!
“墨卿……不必如此,你想做的事儿,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样便已足够,我已经很满足……不会误会或是妄求你什么的。”
“正如你那次所说的,此间……无声却胜有声……”
可沈砚一时也停下了。
是啊,这丫头是个知心人,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既如此他便暂且的放过史劲一马吧……
他一时也转向宁朔,接着也认真言道:“好,你知道啥意思就行。”
“诗会就好好玩儿,玩开心再回来。”
“其余的,我这边替你都安排妥当。”
宁朔嗯了一声,甜笑着回应。
但她虽这般说,也极力地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唇齿骚动,欲言又止。
直到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声:“不过,墨卿……既然都来了,能多陪我两日吗?”
“就当赏赏花月,娴静两日,养养心神,可好?”
沈砚张口便要拒绝,他还要陪媳妇女儿呢。
若不是要紧事哪能在外留宿,惹她们担忧?
但就在脱口而出时,忽而周围传来一阵的鹧鸪哨。
是他特地以盟主之名此次特安排在宁朔身边高手,号称“姑苏凤刀”的江女侠传来的。
而这传递的也消息也让沈砚浑身为之一颤……
竟有这般大的好事儿?一时他浑身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呃……行,那就留两日吧。”
“毕竟机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