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已然让在场的两人傻在原地。
教皇帝做事儿?这种话光是被无心之人随意告发,都可能让沈砚领一个九族消消乐!
但此刻,沈砚竟大言不惭,毫不在意地说着这一点?
“师傅……此话徒儿便当你没说过,可切莫再说了。”
殷平晟赶忙着急的劝声道,紧着又转头看向房县丞:“房大人,你什么也没听到吧?”
房县丞闻声,也急得满额窜汗,赶忙地连连附和着:“方才出了神,还请殿下见谅!”
然则沈砚却是不屑地嗤怪一声。
若是之前,县衙内没钱没势,仅仅存留五百兵卒,即便是全是神机火铳军也确实地龟缩着。
但现下的新改军可已达到了万人之众!
最保守的战力对比,也该是以一对十!
毕竟这科技高于目前大雍兵种水平,战法策略也高于目前将领水准,还有诸多因素……
故如果朝廷真要跟他掰掰手腕,就最起码得用十万兵马来镇压!
十万人一动,多少张嘴?得耗费多少钱?
岂是动动嘴皮子就敢来?
何况都说落后才挨打,强者又何须看人脸色!
“有什么不能说的?”
“做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
“现下是依靠信息差灭掉北戎的好机会,龙椅上坐的那人却想着认怂?”
“我沈砚今儿话就撂在这儿了,他要想来灭我九族,尽管来,但灭不了……”
“抱歉,也小心我换了这个天!”
沈砚说得依旧随意。
可却字字珠玑,惹得眼前两人一个脸青一个脸白。
房县丞还好点,毕竟他早已习惯沈砚这不按常理的性子,故尚且能缓过来。
殷平晟的胆儿却已被吓坏了般,愣是在一个老者面前捂着失控心跳许久……
可他毕竟是皇子,在皇宫里见到的都是天子一怒诸侯惧,天子一怒百万尸的情形!
循规蹈矩不逆皇权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故当还是难以接受……
“师傅……”
但就在殷平晟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被沈砚一句喊地顿住了
“你是要我徒弟就听好了,大争之世,你只会卖乖,就等死吧。”
“若你接受不了,咱们师徒缘分尽了。”
“你可尽管拿着规矩帮你老子来对我。”
这也是沈砚最后的劝告和仅存的耐性。
上一世骁狼营内,他作为大队长教的哪一个不是有血有肉的纯爷们儿,哪个孬过?
别的他能将就,唯独趋于淫威,而孬得忘了大义。
这种人他绝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房县丞则快崩溃了,这沈砚骂当今皇帝,跟小狗一样训斥当今皇子。
就算他适应了沈砚节奏,但这么玩下去心脏迟早要被玩坏。
“师傅……”
殷平晟仍要犟嘴,道理他懂,可那是高高在上的皇权啊!
“快闭嘴。”
但就在这时,走入屋内的楚翎提醒了句,殷平晟只能委屈唧唧的涨着脸退开。
不过在楚翎进屋来后,目光却也几分的迟疑。
“墨卿,我是信任你的……”
“不过,义父那边传来的飞鸽已来信,他建议你保存实力,暂且不要妄动。”
“至于现下朔北遇上的问题,他可酌情去求陛下来解决。”
“想来天下大动之际,陛下也会顾全大局的。”
沈砚一时目光稍凝。
他知道朔北王之意,无非是借这次机会向皇帝讨要回朔北精锐。
这样若然北戎地知道朔北军弥补了弱点,就不会轻易进犯。
毕竟朔北军实力与他们均衡,才可镇守边境十几年,若没弱点,出兵就讨不着便宜。
那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如此一来,兵围可解……
但很显然,这就是一个人性弱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个皇帝得位不正,和上一世历史课本里的帝王权术是相似的。
他既是找了理由秘密地要收了朔北军精锐,就是怕被颠覆政权。
说得难听点就是喜欢防自己人!
这种人,宁愿丢了江山也不可能让自己人权力超过自己的,又怎么可能轻易归还精锐?
“那你就去告诉朔北王,他说得不对,我也不听他的。”
沈砚回答的直接,让楚翎一时的几分错愕。
义父乃朔北军神,起码在战略部署上,这天下还没一个人敢说他不对的,还这般直白?
她记得昨夜之情,故还是想要多说上两句替沈砚好。
“我困了,想趴着眯会儿。”
“废话我一句不想再多听……史劲,送客。”
可沈砚显然不愿听。
只见房檐上的史劲翻身而下,招呼后,周围几名暗卫也都陆续从屋内暗角出现。
“我师傅要休息,恭送各位!”
这***的面子,此间的人又有几个敢驳斥的?
有不甘的,也有叹气失望的,但也只能咕哝着言语,不敢再多叨扰。
人走了后,沈砚也终于可以腾出点时间休息了。
只因他很清楚,今日肯定会有很繁杂的事儿要发生,故有个好精神是必要的。
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在暗卫们帮驱赶人后准备回到暗处时问了声。
“***,她对这道圣旨口谕是什么意思?”
史劲只抱拳拱了拱手。
“公主殿下说,她全权支持师傅您的决定。”
沈砚笑了声,心中却不免多想几分。
看来这***不但识大体,这城府更远比他想的要深得多啊,难得。
不过这对于他沈砚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睡觉。”
他道了声,随即舒服地趴在案上,享受难得的惬意。
偏偏就在要入睡之际,门外又咚咚地传来了敲门声。
有暗卫正要去驱赶,却听是宁朔郡主的声音……
“墨卿,是我。”
“我知道你在休息,也不欲打扰,只是有些话不想藏心头……就想说与你听。”
“我知道你是为我爹好,也为大雍百姓着想!”
“你做的事定然是对的,我相信你也必将为万人瞩目的大英雄!是我殷宁朔的大英雄……”
“我说完了,多有叨扰……还望没太多影响你休息时间。”
说着屋外一声叹气,能听着碎步子往台阶下去的声响。
吱嘎……
但这时屋门打了开,而开门的人却是沈砚本人,惹得宁朔郡主痴痴一愣。
“多谢,难得遇上郡主这般的知音。”
“还有,你的想法必是对的。”
沈砚说着会心一笑。
说来他不该开门的,可不论古今,知音者少。
而他向来又不太喜欢藏心思,喜欢直白直接,故还是宁愿多说这么一句……
宁朔郡主一时不免笑颜如花,虽隔着面纱,却能感觉到脸上骤然泛起的生气!
“嗯……本郡主也这般认为!”
“对了,既然你开门了,这个给你……”
说着,她急忙亲自递上了一精致的饭盒,又呢哝了声:“听闻你昨夜不怎么睡。”
“这个能解乏提神,更能得养气滋补,对你大有裨益。”
“一番心意,还请收下。”
沈砚愣了愣,到底院里的谁是她的眼线?
不过那眼线似乎并不知他与楚翎的羞事……倒是可以缩小范畴了。
而刚接过便闻到一股清粥热腾的香味儿,且多少能闻出薏米以及诸多药膳香味。
仅仅是一闻,这脑袋便已清亮许多。
“沈大人可有福了,这是郡主替大人在白云观求来的五福粥。”
“听闻可是碧霄娘娘加持过的灵物,一日可就只能结缘三碗,是郡主天未亮就去排着队才求来的……”
银杏忙跟着上前解释,但说到一半就被宁朔立刻拦住嗤怪一声。
“别听她胡说,只是随意结缘的。”
宁朔郡主解释了一声。
可沈砚毕竟是黄松县令,这附近有甚寺院,有甚道观,都什么规矩,他又怎会不知?
甭管人家姑娘什么意图,这份心意总得值得回馈些吧?
尤其为了排队,这睡得也似乎没比他沈砚好多少。
“谢郡主挂念!”
“下官也斗胆一言,想让郡主一同品粥,不知可否有幸?”
沈砚对此抱拳躬身。
宁朔“啊”了一声,竟有些手足无措地探摸自己的脸,还小声喃喃着:“早知道如此,就该好好拾掇一番了……”
直到银杏提醒了一声:“郡主,您可是郡主啊!怕他一个县令做甚!”
这才让宁朔一时稳住了些许,又稍稍地昂起头,挺直那傲人的身姿。
“本郡主正好有些闲时,便赏你此等荣幸吧。”
沈砚呵的一笑,虽不喜欢繁文缛节,此刻却觉有趣。
于是他也抬起手作势,道了声:“多谢郡主,请!”
这碗五福粥,里头有着薏米、黑米、白米、黄米、糙米等五种米,又有调制五味药膳。
吃起来确实养脾又醒脑提神。
当然这更醒脑的,还是身旁那总是不住瞄来的斜撇目光。
那一阵阵的暗送秋波是泛着电的,惹得浑身酥麻不已……
好在这时,吴大丙领着几个捕快赶了来。
见着郡主在侧相陪,羡慕之余更也汇报得正式了几分。
“大人,顾巡抚和李侍郎入城了。”
“此刻不仅让县丞等人立刻县衙库银上缴,还说皇命特许,特来接手所有特战军。”
吴大丙跟着汇报道。
“还有……他说您大逆不道,乃是国之叛贼,今日要将您尸斩首带走,不让入土。”
“现下不少的百姓替您求情,却被带来的一群北戎外族当街殴打!”
“我们管不上,还请您示下!”
马文也附和了一句。
郡主听着比沈砚急,喊了声:“大胆!”
抬手欲拍案,却被沈砚扶住。
“为这种人浪费这好粥,可惜。”
“我还有一愿,想邀请郡主共赏这北戎的覆灭。”
“有这荣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