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两回熟。
虽不知这衙门里哪个是郡主的眼线,以至于厢房内刚提两句便被知晓。
但也没甚所谓,纵然对方有点手段,他也不至于就怕了个黄毛丫头。
被引着走入厢房后,他被引到了与郡主相对的席前。
二人之间隔着五尺仅隔一帘薄纱。
以至于沈砚能看清双清透的明眸,更能隐约的看清那张影绰朦胧的脸颊。
能看出长得不赖,肤质白皙,轮廓流畅自然。
尤其那五官更透得几分皇家的雍容。
不过沈砚还是觉着若比现下媳妇儿,她还是差了点……
“郡主,您既说过少些客套,下官也就有话直说了。”
“既然郡主您的眼线既已知道我所担忧,想必也告诉您,下官查宁湛世子的案子结果了。”
“你我之间事已了,郡主再找下官似乎没多少意义。”
沈砚话却是直白了些。
只因他很清楚,他只想守住着县里的一亩三分地,护住自己的妻女。
以完成自己许诺她们娘两的安稳。
但若再和郡主有过多的深交,难免将来踏足朝堂纷争!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他现下只是小小县令,若真是捅了这马蜂窝,则未必能独善其身了!
故他必须把话说清楚。
“墨卿,你多虑了。”
“此次绝不是再寻你替我办差,仅仅是感激你帮了我们王府大忙。”
说着郡主冲着身旁的银杏使了使眼色。
银杏虽百般地不愿,却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走上跟前,透过帘子递上一物。
“沈大人,这是给你的,请您务必好好保管!”
沈砚接过看了看,当即就惊讶住了。
“这是,淮南王府的腰牌?”
宁朔郡主轻嗯了声,紧着笑说道:“有了这个,便是有了淮南王府作为靠山。”
“虽说我知道沈大人不想卷入朝堂之争,只愿家宅平安!”
“但毕竟现下还是殷氏皇族的天下,这东西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
“更能够让许清远忌惮与你,继而不敢不对你用兵。”
沈砚听着不免几分沉思起来。
她这话倒是没错,封建时代便是这般,权贵勋族本就是该忌惮。
更何况这淮南王乃镇守北境的王爷!
也若非他如此强势,手握大权,让朝中阴诡蠹虫们忌惮的话,又怎会对他的儿子下手?
故甭管咋样,他这名号都能拿出来好好唬唬人。
更能让许知府做贼心虚,见字如晦,继而不敢轻易妄动。
倒是个好法子!
不过沈砚也着实清楚,一旦用了这腰牌,虽不参加朝堂之争,却也摆明了自己立场。
这明显还是拉拢之意!
“下官多谢郡主关怀,不过……下官暂时有法子自己对付。”
“此物,还是作罢吧。”
说着,沈砚又将腰牌递了回去。
银杏接过当即几分气愤,她在王府这么般久以来,见过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跟王府攀关系?
也从来都是他们淮王府拒绝别人,哪曾有人这般水灵灵的退回来的?
简直无礼之至!
“沈……”
银杏急着要破粗口,但被宁朔郡主拉住了。
“好,那便当是本郡主多虑了。”
她亲自地起身上前,抬手亲手接过了沈砚手中腰牌,又语气几分凝着几分道:“墨卿。”
“你任何时候想取回去,都可以来我屋子找我。”
“本郡主会一直等着你……”
沈砚咽了咽唾沫。
虽清楚郡主之意,无非是因为他近日在她面前表现良佳,故有更甚的招揽之意。
但总觉得这谈的不是正经事儿,倒像是某种信息的邀约……
当然他这情感白痴也看不出到底如何。
故仅仅是简单做了个回应:“行,那下官知道了。”
且听着事儿似乎是聊完了,他又紧着补充了一句:“夜已深,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宁朔郡主“嗯”了声,但听着竟莫名地怅然若失。
沈砚实在搞不清楚她,毕竟按事业关系分析的话,此刻他说的话没问题吧?
但一时也懒得去管了。
拱手作揖后,便要离开。
“墨卿!”
但就在走没两步,身后却又传来郡主的声音。
“郡主,何事?”
沈砚无奈再转过身,循礼地俯身几分。
“本郡主能再耽搁你一点时间?”
“为此番你剿匪大胜,为你的一点浩然气,好自的恭祝一番吗?”
宁朔郡主说着,抬起自己斟的满满一杯盏,跟着隔帘举起。
沈砚一时更不解了。
她可是郡主,想要跟他喝杯酒,也就一句话的事儿吧。
何须要征求意见?
“沈砚!”
这惹得银杏都着急了,猛踩他的脚掌!
沈砚这也才反应过来,咳了咳道了声:“当然!多谢郡主!”
于是他自己也给斟满,与帘子内郡主相互示意,各自饮下。
“那下官可以走了吗?”
喝下后,沈砚再次询问。
宁朔郡主叹了声没说话,倒是银杏急促几声:“去吧,去吧。莫再惹我们郡主了!”
沈砚虽还是费解,不知又咋惹到她了?
但他这脑子着实是搞不清这些,还是懒得管了。
好在是终于摆脱了。
紧着回去了二号房。
可惜等他拎着百味楼打包好的菜到屋内,团团已然睡下了。
许巧云虽见他凯旋回来而喜出望外,但明显也是睡眼倦容,一直强撑着眼皮!
为此,沈砚也不忍过多的叨扰娘两。
有啥子好事儿,还是等着明日睡醒了再告诉她们吧
“官人……”
“你能回来真好,奴家这夜终于可以睡的安稳了。”
许巧云不知是梦中呓语,还是忍不住的透露出心声。
只是此番床上,她不自觉间搂紧沈砚更甚,倒是比以往“大胆”了许多!
感受着媳妇儿那份独特的绵软,沈砚笑了。
如此温柔乡,让他拼尽全力去维护也是应当。
不过,却也不知为何又想起那郡主今夜行为举止……
像是,感受到她似乎远与招揽之意外的感情。
倒和身旁的媳妇儿几分相似细腻。
但他想不明白,也懒得管。
还是顾好枕边人吧。
于是也搂过许巧云,狠狠香了一口,又小声耳语:“你也是,巧云。”
“能有你在身边替我暖被窝,真好!”
噗……
许巧云被逗得忍不住笑起。
“原来官人喜欢的是这个,那奴家只管官人暖被窝,不做其他事了!”
“其他也得啊……”
睡不远的团团则跟着咕哝:“爹,娘,入夜了,快别秀恩爱了!快睡吧!”
“好,好,睡,睡。”
但随后,沈砚则更小声几分:“再香一个吧,都想死你了。”
“官人越发不正经了……那来吧,咱小声。”
“得嘞。”
不远处的团团捂上耳朵,一时哎叹不已。
……
次日,沈砚早早地便到了衙门打卡上班。
正也打算若是没啥正经事儿的话,便尽快地安排妻女前来衙门入住。
但就在到衙门之际,却见房县丞尽比他提前半个时辰到来还早。
已然在县衙门口杵着半晌,这脸都跟着冻红了!
“房老,您这做什么?”
“为何不在那屋内等候着?”
房县丞听着声,半晌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紧着匆匆的抬起头来。
“沈大人……出了大事儿了!”
“如您所料,今日一大早便有州府的通判特来,说是在山匪嘴中套出供词,说您与落虎寨同谋已久,证据确凿!此番便是要将您缉拿归案,带去州府审判啊!”
“得亏这当值的书吏是我侄儿,是他在当值时配合写文书,过后匆匆到下官家中先行告知,我这才有机会在此拦住您!”
“这……这已然被抢占了先机,可如何是好啊!”
沈砚当即目光凝冷下。
这些个杀千刀的混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要紧的日子来?
疙瘩瘩!
一时间,他拳头握得攥紧!
“不可啊!”
房县丞可太明白沈砚这架势是个什么意图,急忙上前给拉了住。
“不可啊,县令大人!”
“此人乃是州府的通判,素有监察州府之下官员之权!”
“若是打了,您这身上的罪名可就坐实洗不清了!”
沈砚却笑了几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哪怕是莫须有之罪,那也是罪大恶极,不是吗?”
这话让房县丞愣了许久,虽不知这莫须有是什么,但听起来却极有道理。
故而只能暂且松手开来。
沈砚直接抽出背后的精铁军刀,准备掀桌摊牌得了!
但刚要入二堂之际,却见有人驻守在门口。
是几名州府的捕快,可却……冲着他直抱拳。
“县令大人,州判大人有请。”
沈砚正疑惑,却听屋内不住传来一年长男子之声。
“夜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嘶的翻页声。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甚好!皆是英雄气,当真不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郡主所言极是,沈墨卿,大才!”
吱嘎一声,捕快又给推开了门。
通判当即抬眸,目光也一下凝住沈砚,闪烁异芒!
“您,便是沈砚?”
沈砚稍愣,但随后凝嘴笑起:“行不改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