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反了天了!”
“你个臭当帮役的,也敢对我家老爷动手!”
“当初要不是差点钱给我家二郎读书,谁愿意找你这个乞丐!”
“给我把臭手撒开!”
罗翠娘说着便敢上前,再次拿起那布匹乱抡沈砚!
那布沈砚本是要退的,只是近些日子忙案子给忘了,可高低是他选下适合媳妇儿的好布料!
价格是其次,心意却难得呀!
沈砚当即急了拉着许春山退开两步,同时手指力道更是加紧,疼的许春山嗷嗷大叫!
“不好好说话,我拧了他的手!”
许春山也受不住沈砚这霸道的劲儿,连连叫喊起来:“他娘,停着些!”
“这小子粗鲁,一会儿别胡乱下把我胳膊折了!”
“沈砚……你也快把我放下,你说的对,咱好好说话!”
听着老丈人已然被物理降温,冷静了下来,沈砚便要把手放下。
可谁知罗翠娘却又跟着大喊:“臭乞丐,你可打人了!”
“今日说什么都得赔钱!”
“不然我等可就报官了!”
许巧云见状赶忙上前拉过沈砚的手,却冲他不住摇着头。
“官人,算了吧……”
接着又转向罗翠娘,冲着赶忙一躬身。
“娘!”
“我近些天会再接点活儿给弟弟筹钱读书!”
“莫要报官……”
沈砚顿了顿,一时也想起来。
巧云并不知道他现下状况,只知道沈砚帮着她对付过朝廷白役,若被抓入牢狱中便九死一生!
故而才就这般的紧张吧?
知女莫若母!罗翠娘也看出来了,当即狠抱紧几分那值钱布匹!
“此刻得拿出五两银子,我和你爹爹方可平事儿!”
“这布匹就先对抵个账,压在我这儿!”
“剩余的钱,得立刻想法子给我们!”
许巧云忍不住大喊起来:“五两?”
“你们……”
但没等喊完,却听沈砚道了声好:“可以。”
全场瞬间安静了几分,落针可闻!
罗翠娘不可置信的打量沈砚,这小子闹笑呢?
“臭乞丐你可听清了,我说的五两,可不是五个铜板!”
沈砚嗯了一声。
“听清了,五两嘛,能给。”
“但有个前提,你们这伤若是不够重,故……”
咔!
只见沈砚指尖瞬间用劲儿,手腕骨瞬间扭曲刁钻角度!
那许春山也当即捂着手,张大嘴涨红脸,愣是疼到声音挤在喉咙发不出来!
妥妥痛苦面具!
“你……”
罗翠娘顿时吓的一激灵,但还是强装着镇定。
“好,这般一来,这钱今日可必须给了!”
许巧云却已怔在了原地。
沈砚去打猎不足一月,能攒下多少钱?
而现下四处闹灾,房产早已不值钱,就算买了也或许不值钱!
一时她浑身不住颤抖着……
爹娘对钱财挥霍无度,而等到大灾来时没了支应,便为了弟弟将她转手卖出去!
她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渡过那些时期,到了如今才稍稍好下两日。
可现在,难道一切似乎又要重蹈覆辙?
“官人……这是为何呀?”
她像是被抽走灵魂般,声音都若细蚊一般虚着。
啪!
但这时……
沈砚只是轻描淡写拿出一兜子钱,就那么随意地扔在罗翠娘跟前。
“自己点点吧。”
罗翠娘将信将疑地上前拾掇起钱兜子。
但等翻开一看顿时惊的坐倒在地。
白花花的一兜子碎银,竟没有一个铜板!
她拿起一颗放在嘴里咬了咬……
“是真的?”
这一下,许春山断掉的手腕似乎都不咋疼了!
“竟是……真的?”
“沈……不对,砚哥儿,你这什么门道啊,能教教我不?”
沈砚冷嗤一声转过脸,目光若要杀人。
“趁着我心情好,赶紧滚。”
“不然,五两银子,应该够你再断条手吧!”
许春山当即一惊,可还是谄媚着嘴。
“别,别,有话好好说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丈人,别那般粗鲁……”
咔嗒哒!
“欸,好嘞!”
许春山当即跟个哈巴狗一般,摇着尾巴拉着罗翠娘,赶紧便往屋外去!
不过布匹还是放好了……
许巧云正也诧异着,却忽而感觉手掌间稍暖。
转头,才见是沈砚。
他目光凝凝地看着自己,认真又几分柔情。
“媳妇,你怕花钱,是因为你那混蛋爹娘吧?”
许巧云没有否认,只是言道:“对不起……让你无辜受冤!”
沈砚为此也叹了口气:“没事儿,我知道,我以前和他们一样不靠谱,能理解你。”
“但打今儿打今儿起,咱们好好过日子,别胡思乱想了,可好?”
许巧云看着沈砚的模样,一时目光泛润。
眼前的男人分明每一寸她都熟悉,但此刻却又好陌生。
曾经是那拉她下地狱的魔鬼,此番却将她拖出了溺命的泥沼……
并且这次,她更是第一次能有个依靠的人!
或许那夜之后,上天当真开眼,派了一个盖世英雄给她!
呼!
没等沈砚反应,她低吟一声“好”后竟主动上前吻住了他!
一时唇间弥漫一股特别的滋味儿,有些甜又有些咸。
那番甜比蜂蜜都甜,他上一世今生都没尝过。
而那咸味儿……却是此间的泪。
他不明白一个女人因为他而哭泣代表什么,但能感觉倒,那份隔阂已随之消弭不见了……
此刻他们挨的很近,他感觉的到。
“官人,谢谢你……今后我定然信你,再不疑你了!”
“既是我媳妇儿,那就别那么客套!”
“嗯……不客套,再不客套了!”
“既不客套,我有一事,方才你嘴角有点泪,现下好些……我再亲会儿行吗?”
“呃……这?”
巧云娇羞了一声,又撇了一眼身旁。
团团看得正尽兴呢,哎哟了一声。
“我去不得哪里了,爹娘!”
“你们就别管我了,次次都得找理由,很累的!”
许巧云咽了咽唾沫,更一时被说得脸颊更是潮红不已。
这失礼之举本不是她能接受的。
可……
“夫君喜欢,我从了便是……”
说着她稍稍垫起脚尖,双手当即挂着沈砚的后脖颈。
而那唇间的温度在此浸润……
满鼻子的香气,惹得沈砚一阵阵沉醉。
他更是想起上一世在网络刷到的非主流语句……
爱若蚀骨,女孩才肯将唇印上对方。
这描述虽几分土气,但他此刻却深有这番的体会!
尤其感觉,此间媳妇儿的温柔和过往不一样……
……
沈砚对事对人便是直截了当的。
他对于所爱之人,必倾心相护。
但对于伤害他亲人的,则同样的疾恶如仇!
许春山和罗翠娘在离开客栈没多久,便被几名棍夫寻到。
“听闻你们勒索我们县老爷啊?”
两人面面相觑,当即问及:“我们哪能做这种事啊?官爷,莫不是认错了!”
其中六子走出来,一下便摸出那钱兜。
“这是我们衙门中人才会佩戴的荷包。”
“这可是云锦工艺,寻常百姓哪能佩戴的起?”
许春山愣了愣,不禁嘀咕起来:“怪不得……一个帮役,烂赌鬼,哪攒得五两银子?”
“哪住得起上房……”
罗翠娘急了,当即啪的跪下大喊:“大人,冤枉啊,我等不知情!”
六子掂了掂钱袋子。
“脏一贯钱以下,按照大雍律法是七十棍。”
“一贯钱至五贯钱,八十棍,再往上多一贯多打十辊!!”
“听闻县老爷丢的是二十两,对吧?”
“若不还清赃款,便领罚这些棍……二位可愿?”
嘶!
许春山倒吸一口凉气,险些便晕厥过去!
他可一棍都挺不过!
所以不仅残了手,还得搭上钱财?
还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呐!
然则,罗翠娘虽气的颤抖,却还是冷静几分。
她强以镇定,狠狠的掐了她丈夫一下!
“若然我等留下案底……”
“卓儿他参加不了秋闱!”
“还,咱得还啊!”
……
咚咚咚。
次日,沈砚正在衙门二堂打卡上班,本以为今日又会清闲的一日。
却不曾想鸣冤鼓竟然响了……
房县丞也很快来通知沈砚要上公堂判案。
只是来时,却有意的在沈砚身上扫了扫。
“先生,您有事儿?”
沈砚在营中不仅练耳,更是练洞察力,故很快察觉异样不免问及到。
房县丞对沈砚的细心惊讶,但却后却更是叹息一声。
“县令大人,洞察若微。”
“应该可知此次鸣冤者状告之人是谁吧?”
沈砚稍愣。
“该不会是……”
噔噔噔。
却见王五匆匆赶来,嘴比脑快的他,没顾及身旁人。
“沈兄,糟了!”
“外头有一对三道村来的老夫妇,鸣冤击鼓,说是特来状告沈兄你!”
马文也跟着闯来,补充说了声:“县尉大人已然接待,现下已开放公堂!”
又赶紧的踢了一脚王五。
后者才见县丞当即一哆嗦,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房县丞拦住了。
“先办眼前事!现下可火烧眉毛了……”
一时间众人跟着叹气。
可沈砚脸色脸上竟露出浓浓喜意!
“确实要紧。”
“我的赏金也该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