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只点了一根碗口粗牛油大烛,光线昏暗,窝阔台等蒙军高层静立两旁,神色呆滞,若木雕一般。
高台之上,萨满盘坐地面,身前是一只灰陶古盅,周遭篆刻各种奇形虫豸。
盅内无数细丝红虫涌动,其大小不一,较大者粗如松针,仅有几十,更多则是细如毫毛。
相互间游走窜动,时而交缠重叠,时而散开游离,诡异又充满活力。
就在此时,其中一只大虫突然疯狂抽动,只见它全身震颤,如鱼脱水,拼尽全力。
萨满抬头,睁开双眼,瞳孔中血线一闪即隐,他死死盯着盅内大虫。
只见那大虫似遭极大痛苦,挣扎许久,却是未有丝毫效果,最终它头部高高扬起,似在发出无声呐喊。
下一刻,它全身硬直,一点黑色从头部出现,迅速蔓延全身。
不多时,整个身体已变炭黑。
“哎~”
伴随着萨满一声轻叹,整个黑色虫身若燃尽香灰一般,纷洒崩塌,瞬间消失在群虫之间。
正在此时,古盅发出微微颤动,周围雕刻虫豸发出灰色光芒。
萨满见状,连忙起身,换做跪伏状态。
只见盅内灰光流转,那些细小红虫接到某种信息,迅速游动排列,组成一张不停扭动的面孔。
萨满贴服地面,恭敬异常。
“见过上师!”
红虫面孔似乎不太习惯此等状态,脸上表情变化几下,才稳定下来,嘴巴微张,发出粘腻低沉的声音。
“现在大军已到哪里?何日能够攻打襄阳?郭靖黄蓉俩人是否已解决?”
红虫面孔似乎很急,接连提出三个问题。
“禀上师,大军已近襄阳不到百里,最快三日即可攻城,郭且已安排人手袭杀郭靖黄蓉。”
萨满没有抬头,贴在地面回答。
“很好,十日之内必须攻下襄阳”
红虫面孔露出满意神情,下一刻灰光渐弱,随着红虫逐渐散去,粘腻声音变得浑浊不清。
“……处设接引阵法……定要快,不……耽误,……大河剑派的人……”
声音消失,灰陶古盅内红虫涌动,恢复之前状态。
萨满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窝阔台等人依旧静立,神情呆滞,但他们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微微凝聚,瞳孔中红线一闪即逝。
下一刻,牛油大烛火光无风自灭,帐内陷入一片暗寂。
襄阳城外二十里处,有一山岭名为困牛岗,其名由来源于其独特地貌。
从山顶俯视,两侧山脊如弯曲牛角,向内合围,形成一处天然盆地。
此地四周陡峭,唯有一处入口可供进入,一旦深入辗转不得,乃天然兵家绝地,这盆地又名绝牛坳。
此时绝牛坳内一片繁忙景象,数百工匠正忙碌地穿梭其间,地面露出平整黄土,之前杂生灌草已被清理一尽。
山脊之上,黄药师手持图纸,往下方对比一番,顿时眉头轻展,露出满意笑容,他一个纵身,掠往山下。
“姜先生,位置总算对了。”
黄药师有些疲倦的脸上露出喜意,为布这大阵,他们已经持续三天三夜,饶是他内功高强,也是有些疲惫。
姜义闻言,也是心中高兴,大阵基础已成,接下来就简单许多。
“很好,黄前辈辛苦,且让他们散去,我来进行最后一步。”
黄药师吩咐下去,坳内工匠纷纷开始离去。
“姜先生,大阵将成,但只凭靖儿他们为饵,蛊人肯否全力以赴?”
姜义闻言,微微一笑,递过一张信纸。
“最近三天,郭大侠出城巡视,接连遭遇袭击,而黄帮主虽是深居府内,但也有两名蛊人乔装行刺。”
黄药师闻言顿时心中一惊,接信仔细查看。
“黄前辈不用担心,此事我早有安排,黄帮主处有非非同老顽童两人联手看护,定然不会有事。”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黄药师顿时松了口气,有老顽童与曲非烟联手相护,即使是金轮法王亲自前来,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此时,工匠等人已然全部离去,地面杂物也已清理干净,露出下方大阵真容。
中间一个两丈宽六边形石盘,上面密布各种奇奥符文,沿着六个顶角各自扩散出长形石条,一直延伸至整个盆地。
其间每隔十米就有石条相互连接,就像张开的巨型蛛网,密布其间。
“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动手了。”
姜义微微一笑,取出一串黑珠,手上略一发劲,珠子散开,手中绳索飘落。
“去!”
姜义手指微弹,黑光一闪,一颗珠子落入石条连接处孔缝,接连弹出,十八颗珠子恰好围绕六根石条扩散,均匀分布整个大阵之中。
这正是从乌日娜部落得来的神珠,此珠材质乃是归墟玄石,虽是数量极微,但恰好被姜义用作布置这阵法。
也不知对方是何想法,这串珠子流落草原,但姜义仔细检查,并未发现其中有异常。
姜义曾想过,要是幕后黑手知道,他所留的这点归墟玄石,被自己布作阵法对方蛊人,会不会气吐血。
大阵节点已成,接下来只缺驱动之力,说来,此界并未灵气所在,要不然,姜义布个聚灵阵即可。
但现下却有更简便之法,姜义手掌一翻,一块银白色泛着蓝光的菱形晶石出现其中。
这就是他在北极所获的中品冰灵石,虽是其中灵气殆尽,但仅余一丝,用作启动阵法已经足够。
毕竟,就凭那些蛊虫,他也不需要阵法维持多久。
姜义身形一闪,来到中央阵盘,伸手一拂,机关转动声音响起。
看似一体的石质阵盘,六片石板均匀退开,一个含苞莲花状托座升起,花瓣上满布细密符文,让人见之眼花。
托座升至三尺,戛然而止,咔擦一声,花苞绽放,六片符文花瓣敞开,中间莲座凸显。
姜义将冰灵石置于其上,莲座微一下沉,六片花瓣瞬间合拢,卡的严丝合缝。
姜义见状,极速后退,只见这托座迅速下坠,地面传来齿轮转动咔咔作响,阵盘石板缓缓合拢。
姜义退回原地,一旁黄药师上前。
“姜先生,大阵已成?”
姜义摇了摇头。
“且稍待片刻!”